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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歲月流轉,時空變換,角色依然,她仍是他好友喜歡的對象。不同的是,如今是兩情相悅。

  他不懂,方才為何會說出傷害彼此的話,他知道,俊凱的事不論對她或他,該是一生都難以淡忘,卻來不及抑止,話已衝口而出。

  “……我怎麼可能捨得放你獨守空閨?昨晚我不是待到今天中午才走的嗎?好、好——等一下去找你,看我不好好懲罰你!”邱瑞謙結束電話,笑得春風滿面。

  江禹壓下心頭的沉悶,揶揄道:“剛不都說叫你陪她嗎?還硬要來我這裡。”

  “不是綺屏。”邱瑞謙詭譎一笑,朝他使個眼色。“男人嘛,你知道的。”

  臉色倏地冷凜,江禹放下就口的啤酒罐。“你劈腿?”瑞謙在大學時常做這種事,同時交往多位女友,但那時年少輕狂,他不曉得這個遊戲還在繼續。

  “沒有,我愛的只有綺屏。”沒見過他那麼嚴肅,邱瑞謙有點嚇到,連忙舉起手指頭發誓,隨即又笑。“只是有人送上門,不吃白不吃嘛!你不曉得,Joan豐胸細腰,技巧好得沒話說……”

  “你不該這樣對她。”江禹打斷他的風流豔事。

  不然要叫他到婚前都一直過禁欲生活嗎?邱瑞謙嘿嘿乾笑。自尊心作祟,即使是好友,至今無法和藍綺屏發生關係的事仍說不出口。“別假了,你自己還不是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什麼時候變這麼八股了?”

  “那不同,大家各取所需,並沒有牽扯到感情。”他沒刻意去壓抑本能的需求,但他的心從沒開啟過。

  “我知道,但Joan纏人得緊,性子又烈,就算分手也要給我一點時間。”見觀念難以溝通,邱瑞謙改采哀兵政策。“假如以後綺屏有問到我是不是來找你,記得幫忙罩一下,拜託啦!”會來這裡,也是想先瞭解一下格局,方便以後說謊打底。

  友情和道德在心中拉扯,還有一絲他不願正視的感情也加入戰局。江禹梳拂額發,氣得直想罵人。看到那張哀求的臉,最後,他歎了口氣!!

  “你要趕快結束掉,別讓她發現。”

  “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邱瑞謙開心地拍他肩膀。

  “我說真的,別傷害她。”江禹正色道。

  “是,學長,我會好好對待你的學妹。”邱瑞謙半開玩笑地行了個舉手禮,將啤酒罐放到桌上。“我走了,再聯絡。”他起身揮揮手,愉悅開門離去。

  江禹拿起啤酒罐走進廚房,將沒喝完的啤酒傾倒進水槽,看著金黃色的液體流泄而下,憶起今晚那張笑得羞怯的嬌赧容顏,心驀地一抽。

  什麼都不說,才是對她最好的作法。

  只要瑞謙及時回頭,她不會受傷,仍可像今晚一樣笑得那麼甜蜜。

  眉宇擰起,手勁一收,他用力捏扁鋁罐,扔進垃圾桶。

  回到租賃的小套房後,藍綺屏就一直坐在和室桌前,望著桌上攤開的畢業紀念冊,怔忡出神。

  版面一角有張冷然抿唇的容顏,她伸手輕輕撫過光滑的紙面。時間經過那麼久,她以為她已經能夠淡忘,直至照片上的他化為實體出現面前,還帶著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沉斂溫雅,她才發現,她仍被困在那年夏天裡。

  那一年的畢業典禮,離別中帶著悼念的哀淒。

  純樸的傅家雙親沒有怪罪任何人,他們只是哀傷而冷靜地接受獨子過世的事實。從護士的轉述中,他們知道傅俊凱喜歡她。

  俊凱會希望由你替他保管高中這三年的回憶。畢業典禮過後,傅伯伯含淚將紀念冊交給她。

  記憶回到那一年,藍綺屏閉上眼,努力壓抑紊亂的情緒後才又睜開,視線掠過夾在中間的泛黃信紙,就再也無法挪栘。

  那時候,過了很久,她身上的擦傷痊癒了,驟臨死亡的哀痛平復了,遭受意外的驚嚇逝去了,在所有情緒都消褪後,她才知道,原來,她被傷得很重、很重。

  她不怪江禹念出的那些內容,若易地而處,她也會選擇相同的作法。但,她一直無法忘記他的話,還有硬將信塞入她手中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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