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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勞煩你。”但才剛嫁進門,對於樊家的規矩並不熟悉,也怕是自己的誤會,她沒說什麼,隨著指引到鏡臺前落坐。

  服侍她的婢女動作很粗魯,好幾次都扯痛她的頭皮,孟海心都隱忍下來,而這段期間身後樊伯臨的反抗和婢女的斥喝聲亂成一片,讓她心頭的疑惑越漸擴大。

  “好了。”不一會兒,婢女收手,轉身去幫同伴。

  看到鏡中的自己,孟海心傻住。婢女只隨便幫她點上胭脂,髮髻也是簡單盤起,甚至還有些遺漏的髮絲在頸際飄搖。

  直至此時,她已確定不是她多心,她們不但沒將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夫人放在 眼裡,對待樊伯臨的態度更是完全失了尊重,她們明顯的不耐喝輕蔑簡直像是在喝罵小貓小狗。

  如此富有的樊家怎能縱容奴婢這麼沒有規矩?

  “先把他的沙包拿走,不這樣他不會乖乖聽話。給我,嘖!”隨著那名婢女的加入,戰局更形火爆。

  從鏡中看到那兩人對樊伯臨又拉又罵的景象,孟海心好想出聲阻止,但憶起自己的身分和婢女對她的態度,她躊躇了。才剛嫁進門的她都自身難保了,她還想幫誰?她只能強迫自己充耳不聞,默默地將髮髻打散重盤。

  好不容易終於換完裝、打理好,一名婢女離開,另一名婢女則是帶著很不開心的樊伯臨和她準備前往大廳。

  穿過一座又一座的院落,廣闊的占地讓孟海心驚訝不已。

  昨天太緊張加上紅絹覆臉,她不曉得自己走了多少路,直至現在親眼所見,除了震驚,恍若無邊無際的大宅院也給她一種無法得見外頭天地的錯覺。

  經過一道拱門,佇立前方的順長身影讓她不禁頓住了腳步——

  樊仲遇站在那兒,雙手負在身後,沉斂溫雅的臉上讓人讀不出思緒,察覺到他們的接近,視線不疾不徐地朝他們的方向睇來。

  孟海心慌忙低下頭。她知道今後見到他的機會太多太多了,但她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她甚至不曉得該用什麼表情對他。

  “二少爺。”原本還對樊伯臨嘮叨罵著的婢女一看到他,態度立刻轉為恭敬。

  “下去吧。”樊仲遇淡道,對後方的孟海心視而不見,帶著兄長逕自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他的無視讓孟海心心口陣陣絞擰。新婚翌日該去向長輩奉茶,此事雖然與他無關,但不論是放心不下兄長,抑或是監視她是否會藉機鬧事,看到他逅在這兒,她並不會感到驚訝。

  只是,他怎能只顧他的兄弟卻對她的處境袖手旁觀?她對樊家的成員一無所知,對於會見到哪些尊長更是毫無頭緒,就算娶她的人不是他,他這個始作俑者也該盡點責任,而不是對她視若無睹。

  這一刻原該是夫婿在她耳旁細細叮嚀,柔聲安撫著她的不安,但這個畫面永遠都不會實現了……強湧而上的酸楚在心口泛開,孟海心緊緊咬唇,不讓心痛化為哽咽。

  一路上還在吵吵鬧鬧的樊伯臨一看到他就安靜下來,兩人並肩走在前方,差異立現——

  樊仲遇較高,肩膀寬闊而不過分魁梧,挺拔的身形透著懾人的氣勢;而身為兄長的樊伯臨矮了他約半個頭,背影斯文,讓人很難把他蹲在地上玩耍的模樣聯想在一起。

  樊仲遇不需回頭,也可以從那細微的腳步聲聽出她正安靜地跟在身後。

  看似沒正眼看過她的他,其實已將她憔悴的神情整個斂進眼裡。他要自己別去顧慮她的存在,也刻意不往她的方向看去。

  她是不是一夜無眠、是不是受盡恐懼折磨,這些都與他無關,他給過她選擇的機會,是她自己決定留下。

  問題是,那真是選擇嗎?察覺到拘抑的心思終究還是偏移了,甚至還帶著點自責的意味,樊仲遇不悅地眯起眼,睨向已近在眼前的廳堂。

  那兒有一整群的豺狼虎豹在等著他,他專心應付都來不及了,還分神去想她的事做什麼?她既然選擇了犧牲,再苦她都得甘之如飴!

  樊仲遇繃緊下顎,將所有的思緒完全摒除,須臾,那張面容已沉斂到看不出任何異狀,原本寬闊沉徐的步幅收斂了,肩背也不再那麼挺直。

  所有的變化都微小到讓人察覺不出,卻奇異地將他傲然自信的氣勢全然改變。

  “抱歉,我們來遲了,因為有些事情耽擱了點時間。”踏進廳堂時,他已成了一個謹慎有禮、卻仍掩飾不了心中忐忑的男人。

  孟海心無暇注意到他的改變,因為一進大廳,出乎意料之外的龐大陣仗讓她倒抽一口氣——

  偌大的廳堂兩旁各有雙排座位,坐在椅上的有老有少,而那些座椅後頭還站滿了人,總數至少有二、三十人。

  充滿談話聲的大廳因他們的到來而靜默下來,而後又因交頭接耳的細微聲響轉為嘈雜,每一張表情不是詭笑就是像準備要看好戲,那一雙雙朝他們射來的眼也不見絲毫善意。

  孟海心不禁頓住了步子,等到發現廳堂裡全是男人,緊張和害怕更是完全覆蓋了心頭。她還以為只是向公婆及幾位重要的尊長奉茶而已,但這場面幾乎是將整個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

  “大哥、大嫂,請到這兒。”樊仲遇示意他們前進,而後朝向一旁的奴婢吩咐道:“去請大老爺過來。”

  面對他那張溫和有禮的俊容,孟海心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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