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閣上 > 席維亞 > 浪子站不好 >


  他知道她的家教極嚴,這樣的關係,對一個傳統家庭而言,會是多難以接受的衝擊,她卻甘心,甘心得一點也不覺得這是種付出。

  原本只因為她的懂事,所以選上她,一個體貼又懂得自持的對象,不會去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對他而言,再恰當不過。但越相處,越覺得他低估了她,也高估了自己。

  她就像涓柔的水,緩緩地,在不知不覺中滲透了人心,等察覺到時,已造成了影響。

  “夠嗎?”姜青天見他吃完了,把自己的遞了過去。

  溫洛凝視著她,接過盤子隨手置於桌上,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倏地將她拉近,筆直地望進她的眼。

  “你不怕?面對父母時你沒有想過我?”不曾顧慮過對方的他忍不住問,他要她的婉約,又疑惑她異於人之常情的恬靜。

  聞言,姜青天怔愣了下。她也不懂為何自己能這麼泰然自若,她該愧對父母的,但她沒有,她只想愛他,仿佛藉由這份叛逆,能平衡她被制約的束縛。

  他的保持距離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應付課業,她依然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同的是,和他在一起時,她變得不顧一切地沉淪,滿足了她追求瘋狂的想望。

  一方面怕他煩,一方面她也不是慣於傾吐的人,除了簡單的家庭狀況外,她不曾把自己的心事加諸到他身上,原以為這段感情應該會更造成她的心理負擔,但說也奇怪,和他在一起,那些壓力反而減緩了,她的胃痛發作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只要有那句問話就夠了,她什麼都不怕,唯一讓她害怕,也不願去想的,是這段關係何時會結束。

  這是他第一次問到這方面的事,姜青天覺得好感動。他總是予取予求,霸道得令人心折,現在,卻關心起她了。

  他的心像被什麼撞了下,一股暖流迅速在心頭泛開,在他能夠明白那種情緒為何時,他已伸出手,將她拉入懷中,渴切地吻住她。

  突如其來的汲求讓她無力抵抗,她只能環住他,任由他用吮吻和觸撫將她焚燒。沙發靠墊不堪兩人的纏綿,掉了下去。

  “啊……”她伸手想撿,卻被他拉了回來。

  “別管它。”他低啞道,手掌拂過她的大腿,從T恤下擺探入,將她鎖在他的胸膛與沙發之間。

  “等、等等……我好像壓到什麼東西……”背下的突起物拉回她的心神,她伸手在底下摸索。

  “我們回床上去。”溫洛一點也不在乎,準備轉移陣地,將她的雙腿勾上腰際,單手一撐,就要起身。

  “等一下……”既要抵擋他在身上造成的熱潮,又要分心尋找,姜青天忙得額角都沁出汗,好不容易,終於把那個東西抽出來。

  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古銅相框——

  相片中有個小男孩坐在相片中央的圓背絨椅上,笑得燦爛,藍色的眼珠閃閃發亮:一對成年男女站在他後方,男子穿著西裝,優雅高貴;女子是個東方人,容貌清秀。

  “這是你?”她驚喜低喊。她一眼就認出他了,縮小版的他,已有傾倒眾生的魅力。

  溫洛看到她手上拿的相框,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退,變得面無表情。原本環繞的濃情蜜意,全然散去,餘下的是陡然升起的防備與冷淡。

  “原來掉到這兒,難怪找不到。”他若無其事地接過相框,看也不看,直接蓋放在桌面上。

  狀似無意的舉止,擺明不想再讓她看到相片裡的人。姜青天撐坐起身,他倏變的態度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那是他的父母嗎?為什麼他的表情會是這麼冷然?憶起他不喜人多問的禁忌,她只能咬唇,悄悄地覷著他,把所有疑問咽進喉頭,什麼也沒說。

  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溫洛不發一語,冷凜的俊容讓人讀不出思緒。他知道她想問,但她很努力地克制著。

  那擔慮的眼神,讓他覺得火大。該死的!他不該會去在意她的想法!看到照片又怎樣?他有權利裝作視若無睹!有權不去解釋一切!

  四周被沉默籠罩,姜青天深吸口氣,揚起笑,率先打破僵局。

  “我明天有考試,要先走了,我去整理一下。”平靜的語調像沒發生過什麼事,她起身往房間走去。

  聽著房門關上的聲音,溫洛往後靠向椅背,視線盯著那個相框,半晌,才伸手把它拿起。

  相片背景,是他從小長大的古堡,那個用久遠歷史拘禁了一切的華麗監獄。望向照片中那名女子,他的視線變得迷離——

  他的母親,一個從臺灣遠嫁異鄉的平凡女子,浪漫的異國戀情敵不過門戶懸殊的現實,打從一踏進家門,整個貴族血脈都在鄙夷她,將她視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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