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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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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身為理事長的艾文無事一身輕,除了點頭應好,就是趁溫洛思考時,不甘寂寞地找她聊天。 終於,溫洛掩上卷宗夾。“姜小姐,今天就到此為止,抱歉耽誤你的時間。” 姜青天站起,還來不及說話,艾文就搶先開口。 “青天,為了表達歉意,有這個榮幸請你吃晚飯嗎?”他不是對人妻有所覬覦,而是他好寂寞,他受夠一個人孤單吃飯的日子了! 拿起皮包,姜青天搖頭。“對不起,我還得到安親班接我兒子。”再現實不過的回答,一個趕著回家的職業婦女。 “請你老公去接嘛!”艾文不死心。 感覺身側似乎有抹視線在她身上掠過,只須臾,那感覺已消失無蹤。姜青天微怔,隨即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怎麼可能會在乎?早在剛進辦公室時他就聽到一切了,他的臉上,平淡得讀不出任何思緒。 “他也在等我回去準備晚餐。”平常總是在拒絕同事的邀約,早已練就一身見招拆招的功力。 “約他一起來?”愛熱鬧的艾文真怕到了,不管誰都好。 “別打擾教職員的家庭生活。”溫洛介入,解救了她。“你先回去吧,以後還會有常常需要你幫忙的地方,要有心理準備。” 這表示她還會常常見到他嗎?姜青天心漏跳了一拍,不敢再想下去,急忙告退離開。“再見。” 門一關上,艾文立刻發難。“請員工和她的家人吃頓飯,又有什麼不對?不然我回家後還能幹麼?看得懂的頻道只有BBC和HBO,無聊斃了,什麼鬼地方嘛,連夜店都沒有……” 任由他在一旁叫囂,溫洛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眸色因沉思而轉深。 她一如記憶中溫婉,歲月洗脫了她的青澀,即使已嫁作人婦,不見柴米油鹽味,反而使她有種嫵媚的風韻,混合著她慣有的清靈氣質,美麗動人。 當年回到英國,他沒再想過她,或許,他是刻意不去想,他把在臺灣的一切,全塵封於心底。 那時,抵達英國半個月後,母親去世。家族裡沒有人出席喪禮,有人住進療養院是他們深惡痛絕的恥辱,母親的死,讓他們多年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父親在葬禮上哭得哀淒,看著這一幕,他卻已沒了感覺。 他不恨任何人,這是時勢造成的一切,兩個有著雲泥之別的人勉強在一起,註定是樁悲劇。是愛作弄人,若母親沒愛得那麼深,她逃得掉,她的心靈不會被拘綁在那座城堡裡。 當父親提議要他到臺灣,他的心沒有任何波動。他無所謂,那些曾有的感情不會對他造成影響,包括她。 沒想過會再見到她,結果,世界卻是這麼小。她結婚了,遺育有一子,原來,忘得乾淨的人不只是他。溫洛譏誚勾笑。 “艾文,別跟學校的任何師生有所糾纏。”他斂回目光,緩緩說道。 “我怎麼可能會?”艾文心一凜,強笑道。怪了,他也不過是小小動了下念頭,洛恩怎麼知道? “不會最好,除非你想和我父親一樣,嘗到被打入冷宮的滋味。”溫洛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傾身拿起文件,視線望進他的眼裡,語氣柔緩地輕聲道:“以後不管任何會議,就算與會者只有我,也絕別再遲到。懂嗎?” 不用怒聲咆哮,那瞬間冷冽的眼神,已讓艾文冒出一身汗,說不出話,只能猛點頭。他今天的逾時未回,讓洛恩很不高興。 溫洛揚笑,解除了對他的氣勢壓制,拿起那些文件,微一頷首,轉身走出理事長室。 好久好久,艾文憋在胸口的大氣才敢吐出,翻了翻白眼,癱坐椅上。 誰快來把他從這鬼地方救走吧!他已經快受不了了—— “媽咪?媽咪——”耳畔傳來的殷切呼喚,將姜青天游離的心神拉回。 看到那張酷似他的臉近在眼前,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好半晌,意識到那是小煊,才緩緩地松了口氣。 “媽咪,你別難過,我今天功課寫比較慢,沒有等很久,你不要理黃老師說的話。”以為她因再次遲到而沮喪,薑煊抓住她的手輕搖。 薑青天知道他在安慰她,想給他一個微笑,複雜沉重的心情卻讓她勾不起唇角。 離開學校後,她就陷入了掙扎。她想讓小煊見他一面,就算只是偷偷看一眼也好——這股衝動一直在腦中呐喊,但只要稍稍冷靜下來,理智壓抑了情感,她很清楚事情沒那麼單純。 她要怎麼對小煊說明他的身分?明知父親就在附近,卻無法相認,是多殘忍的一件事?而溫洛的背景,也讓她卻步了。 他已經不愛她了,但血濃於水,他對小煊的存在會是什麼想法?會不會反而想將小煊從她身邊奪走,帶回英國認祖歸宗? 一思及此,強烈的恐懼就讓她渾身冰冷。她的隱瞞,對溫洛和小煊都很不公平,但她不敢賭,她寧可繼續維持已婚的假像,也沒有勇氣去破壞現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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