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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門上傳來輕敲,然後是開鎖的聲音。

  放風時間又到了嗎?姜白曰自嘲苦笑。她的堅持隱瞞,讓爸很生氣,只讓媽每個小時開一次房門,活動範圍最多只能到樓梯口的浴室,其他時間,門一律鎖著,也不准媽跟她多說什麼。

  「白日。」

  帶著淡笑的溫柔輕喚,是她最預料下到的聲音。姜白日回頭,看到姊姊青天站在門邊笑看著她,她杏目圓瞠,淚水迅速湧上眼眶。

  「姊……?」她不敢眨眼,怕是自己的錯覺。

  「我回家了。」姜青天微笑走到她面前,想到這些年,她也不禁微微哽咽。

  姜白日緊緊握住她的手,淚水不住落下,也無暇去拭,只迭聲急問:「爸原諒你了?他要讓你搬回家?他還有沒有罵你?小煊呢?爸認不認他?」

  「等等、等等……」姜青天被問得頭昏,試著打斷她。「你冷靜點,我一件一件說……白日,你再不安靜,我不說了。」

  姜白日立刻閉嘴,圓圓的大眼牢牢地看著她,手還緊抓不放。

  「第一,爸沒原諒我,是媽趁他出門,讓我進來。」姜青天開始說,見她唇瓣微啟,立刻發聲警告:「欸、欸,我還沒說完。」

  怕她不說了,姜白日只好嘟起唇,繼續當鋸嘴葫蘆。

  姜青天見狀莞爾一笑。「不過,爸出門前,還特地交代他幾點之後『才』會回來,所以,等於跟默許我進來沒有兩樣。」爸會做出這麼讓步的舉動,一方面是對她心軟了,一方面是希望她能幫著勸勸白日。「第二,媽那一晚就已經偷偷打電話告訴我了,我很想跟你說說話,但你的手機被爸沒收,房裡又沒電話,加上媽勸爸需要一些時間,我只能等,所以現在才來。」

  那姊……也知道她懷孕的事了?姜白日一僵,心虛地低下頭,忐忑不安,怕她會問起這件事。

  「第三,」姜青天故意頓了下,直到妹妹抬頭看她,才微笑說道:「那人不是關澤。」

  姜白日驚訝得檀口微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誤會得這麼深?」姜青天本想罵她,但看到她這呆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跟他連手都沒牽過,他怎麼可能會是小煊的爸爸?」

  「但、但……你房裡有他的衣服,還把跟他的合照藏在枕頭底下,除了他還有誰?」她的思緒像斷了線,腦中嗡嗡作響。

  衣服?姜青天蹙眉,想了好久,才依稀記得好像真的曾跟關澤借過一件外套。那時她遇到太多事,後來就忘了還他,外套都不知丟哪裡去了。

  她不禁苦笑,這未免太湊巧了吧?難怪之前,白日又特地提了次照片的事。她完全沒想到那邊去,還以為真被白日猜到了呢!

  「照片背景還有人,你怎麼就沒注意到?」誰叫「他」完全不喜歡拍照,這難得攝在一起的鏡頭,是她唯一擁有的合照。「你根本沒問清楚就做這種事,關澤白白當了冤大頭了。」

  姜白日驚駭捂唇。想到她對他說過的話,還有那些照片所造成的影響,她直想殺了自己!但就算她將自己再怎麼千刀萬剮,也都無濟於事!

  見她這樣,姜青天歎了口氣。「笨白日,你都沒想到我怎麼會知道關澤的事嗎?」

  姜白日一怔,這才發現。對呀,她這些事全都瞞著他們進行,姊姊怎麼可能會知道?「誰告訴你的?」她急問。

  結果,姜青天卻抬手看了下表,朝她揚了個狡黠的笑。

  「爸快回來了,我得趕快離開。」邊說,她還真的朝房門口走去。「對了,我的事情也快解決了,如果我下次再回來,可能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先跟你說一下。」她甩動手中的房門鑰匙,丟下這些令人費解的話,就走出房門。

  「姊……」姜白日急喊,門卻當著她的面關上,鎖門的聲音響起。

  她不敢相信!姜白日握住門把用力晃動,絕望地發現門真的鎖上了。

  怎麼回事?她被關在房裡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會是那些照片的事情鬧大,上了新聞頭版了吧?不對呀,如果是這樣,老爸早就沖上來把她砍了!

  姜白日不住來回踱步,卻完全想不透,她不禁用力抱頭,發出憤怒的尖叫:「啊——」誰能告訴她現在是怎樣啦!

  老天給了她回應。

  「孕婦那麼激動,對胎兒不好。」溫柔嗓音在身後響起。

  一時間,姜白日以為她聽錯。她緩緩回頭,看到對面那扇關了好幾年的窗,打開了,他雙肘靠著窗臺,含笑看著她,就像當年一樣。

  只不過,那時他只留在對面的房間,而此時,他雙手一撐,俐落地翻到她這邊來。

  淚水迅速模糊了眼,姜白日急急抹去,洶湧的淚卻又再度湧上。別哭!她看不清楚他啊!

  關澤走到她面前,伸手輕柔地將她攬進懷裡。「別哭。」深情的低喃,和那次哄著她的愛語一樣。

  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罵她?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啊!姜白日哭得泣不成聲,好恨好恨自己。

  「我很生氣。」關澤低下頭,在她耳邊輕道。「我氣你,不信任我。我氣你,把戒指丟到我身上。我氣你,明明愛我,卻不肯承認。我氣你,報仇的方法有那麼多種,你卻選了最傷害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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