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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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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的生活開始起了變化,一連串的忙碌等著他—— 照料父親、練馬、被長雲帶去四處挑戰,將曾取笑過他的人一個一個贏回來;等父親傷好後,變成學捕馬、練馬、再被她帶去四處挑戰,讓沒笑過他的人也一個個成了手下敗將。 “一國的”——其他孩子都這樣叫他和袁家姊弟,提到他們總是豔羨中帶著崇拜,只要想到這個詞,他就會忍不住笑,他不再是孤獨一人,若有人敢欺負他,長雲絕對會第一個跳出來,因為他們是“一國的”! 那段時光充滿了驚喜,他擁有了生平第一匹馬,贏了生平第一場馬,憑著一己之力捕到了生平第一匹馬,因為太快樂了,快樂到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幸運,有時候睡到一半會突然驚醒,以為這只是場夢。 直到看到自己開始長高的身形,還有與長雲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心意相通的默契熟稔,都在告訴他那無數的喜悅全是這些年的真實經歷,沒人能奪走,那股虛浮才就此消失。 因為有長雲的出現,讓他明白難過是會結束的,然而人們無法阻擋的生老病死,也提醒著快樂不會一直持續。 在他剛滿十六歲,長雲十四歲時,袁伯母因病過世。 此時棺木已然入土,不同于送葬時的嚴謹,回程時有人先行告別,有人默默離開,變得三三兩兩的隊伍少了哀淒,卻多了分曲終人散的寂寥。 出發時和兄弟領在前頭的袁長雲如今緩緩獨騎,麻布頭罩遮去了半邊面容,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陪父親一起前來的武朝卿只在上香時和她正面相對,她沒有掉淚,臉上也沒有哭過的痕跡,只是神色沉靜地盡著喪家的禮儀,一一對著來為亡母送行的賓客叩首答謝。 送行時,身為小輩的武朝卿只夠資格跟在隊伍尾端,但他的視線一直離不開她,直到現在已不用那麼拘謹,他還是騎在後頭,默默地望著她的背影。 他看到有個長輩騎馬來到袁長雲身邊。 “咱們北方兒女就是要像你這樣堅強,做得很好!”那個伯伯聲如洪鐘,豪邁地拍了下她的背就走了。 很、痛!袁長雲咬牙,鎮日累積的煩躁與怒氣再添一筆。 煩死了,幹麼每個人見了她只會說這些話?她哭不哭、堅不堅強關他們什麼事?她又不是做給他們看的,況且這本來就沒什麼好哭啊,娘只是去和爹作伴,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有什麼好難過的? 就算以後再也見不到娘了又如何?反正她忙得很,要做的事很多,才不在乎呢!抿著唇的小臉滿是倨傲,已有曲線的身子挺得筆直。 聽到又有蹄聲靠近,袁長雲一看清來人,愈加沉冷的表情像是瞬間蒙上一層冰霜。 這時候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武朝卿。 任何人對她說那些話她都還忍得住,就他不行,因為他是武朝卿,是這世上最瞭解她的人,永遠都知道她什麼時候是真的生氣,而什麼時候又可以繼續鬧她。 她不要安慰、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快走開!她在心裡大吼,死命盯著前方想讓他知難而退。 “欸,來比馬吧。”武朝卿對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視若無睹,臉上輕鬆無比的笑容像他們只是出來踏青。 “我不要。”她咬牙。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就算她看起來不怎麼難過的樣子,也不代表有玩樂的心情! “反正現在也沒事了,比一下嘛。”平常很懂得分寸的武朝卿今天卻異常難纏,仍一臉燦爛地笑著。 “別、煩、我。”袁長雲更火了。什麼叫沒事?對她而言,這不只是葬禮結束那麼簡單,她娘走了,她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他怎能說得這麼無關緊要? “你不會是上回差點輸我,所以不敢接受挑戰了吧?”武朝卿挑眉。 “誰差點輸你?”袁長雲不敢置信地抽了口氣,終於正眼看他。“明明就是你輸!” 她承認,現在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語,雖然離高大威猛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男女天生的差異都漸漸浮現,她已經沒辦法再像以前贏得輕鬆,必須靠著技巧及苦練才能保住不敗之地。 問題是,她好歹也算他師父,沒淪落到輸他的地步! “是平手吧?好啦、好啦,算你贏。”武朝卿撇撇唇,一副不跟她計較的寬宏大量。“這回比出個高下,你就沒話說了吧?” 他居然暗指她賴皮?袁長雲氣炸了,差點沖上去把他嘴角的笑給揍掉。“武朝卿,我警告你……” 她話還沒說完,那個始作俑者已一勒韁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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