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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許久,趴伏在她身上的殷玄雍才有辦法移動,他深吸口氣,又長長吐出,萬分艱難地撐臂支起上身,看到她肩上被他烙下的牙痕,他微微一笑,俯身溫柔地印下一吻。

  何曦水眸氤氳半眯,染著情潮餘韻的麗容是如此媚豔,她的神智好像脫離了軀殼,在雲端裡飄飄浮浮,她沒辦法動,也沒辦法思考,幾乎就這麼睡去。

  每一次他向她索討歡愛時總是這麼不要命的狂野,每一次總是把兩個人都弄得筋疲力盡,但她卻愛極他沉沉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那會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也戚覺到自己的存在。

  冰涼的觸感自身下傳來,讓她直覺地瑟縮了下,惹來他低沉的笑聲。

  “別動。”他大掌握住她的腰肢,輕易阻止了她的躁動。

  他又在服侍她了……何曦赧紅了臉,軟綿綿的身子卻仍使不出力量,只能任他為她清理。她懷疑他是故意把她弄得那麼累,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反抗他,否則她絕不可能讓他做這種事。

  兩年了,自他佔有她之後,已經兩年了。除了第一次是痛苦的回憶外,之後的每一次都是美好的烙印。而她也從生澀地被他引領進這欲望的殿堂,變得會迎合他、取悅他,找出兩人之間共有的默契。

  清理好彼此的殷玄雍重回她身邊,將她拉進懷裡,胸膛緊貼住她的裸背,長手長腳佔有而霸道地勾纏住她。

  他的環抱是醉人的搖籃,拂在耳畔的呼息是安詳的搖籃曲,但她不敢讓自己睡著。何曦重重咬唇,努力和壓得眼皮不住下滑的倦意抵抗。

  他不愛她在歡好後就離開他的身邊,有次他真的氣到,硬是把她抓回來折騰得她整夜都沒法睡,自那次之後,她學乖了,都等他睡著後再偷偷溜回她的榻。

  她也很眷戀他的臂彎,想分享他的體溫,但那是她永遠都無法擁有的奢望。允許自己在歡愛時躺上他的榻,已是她所能容忍的最大極限,再多,就會遭天打雷劈了,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不能如此放肆的。

  聽到他的呼吸變得平穩緩長,她先試著抬起他的手臂,見他沒有反應,才挪動身體鑽出他的懷抱。拾起散落的衣物穿上後,她走到桌旁端起已涼的藥,仰首一口氣喝下。

  當年懵懂無知的她,現在已清楚明白喝這碗藥的目的。她沒有資格懷上他的骨肉,就算這碗藥再苦再澀,她都只能喝下。

  將藥汁喝得涓滴不剩,她才走回自個兒的床榻躺下。累壞了的她,只一會兒就睡得不省人事,能做到沒在他懷裡沉睡,全是憑著意志力在硬撐。

  此時,她以為早已睡著的殷玄雍悄無聲息地下了榻,來到她的枕畔,蹲跪下來,眼神充滿愛憐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如果可以,他多想就此禁錮住她,不讓她再離開自己的懷抱。他恨那碗藥,恨她總是迫不及待離開他的榻,因為那都是在抹去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但他總是爭不贏她。

  他知道她有多固執,跟她對峙只會弄得她傷痕累累,所以他寧可讓步,讓她喝下藥,也讓她以為他真的相信她會陪他睡一整夜。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畫過她下頷的線條。

  “愛我嗎……你愛我嗎?”他幾近耳語地低喃。

  沒有人相信,如此示弱的語句居然會出自狂妄傲然的誠小王爺口中,只有她,能迫得他如此無措,更可笑的是,他只敢在她熟睡時才問得出這句話——因為,他害怕聽到她的答案。

  這十年來,他對她的感情已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他從當年不懂情感為何物的莽撞少年,蛻變成一個為情所苦的男子,懂得了那股幾將他撕裂的佔有欲望,渴求的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

  除了第一次是他不願回想的惡夢,之後的每一次,他都在她臉上看到他所期盼的表情。她沒有抗拒過,就這麼柔順地接受了他的索求。原先,他感動於她的給予,以為這就擁有了全部,直到後來,越體會到愛情為何物,越明白除了身子和奴婢對主子的恭順外,她什麼也沒給他。

  “誰都取代不了你,為什麼你不懂?”深情的眼神染上一絲痛苦。

  在知道他佔有了何曦之後,爹不但沒怪他,還鼓勵他府裡的奴婢只要看上眼都可以直接下手。最該死的是,就連她,居然也敢暗示身為主子的他,要寵要棄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他只想要她,不只是因為習慣,而是因為她!就是她!只有她!沒有人能惹得他又怒又笑,沒有人能撩得他坐立不安,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永遠都離不開他。

  她卻不懂,只當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一個不逾越分際的乖巧奴婢。

  “看我一眼,別把我當小王爺,當我是個男人,是個會誘你神魂顛倒的男人,只要一眼就夠了,好嗎……”他啞聲低語,仿佛她真聽得到,仿佛她在下一刻就會給他他所夢寐以求的眼神。

  他為她瘋狂,用盡辦法想逼得她也能為他失控,她卻總是像個再得體不過的貼身婢女,帶著柔笑,百般容忍他這個任性妄為的主子。

  容忍,是的,她就像只是在盡她的職責,若他對她沒有了所有權,她對他也不會有情感。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冷到全身發顫。

  每次歡愛時,他總是用盡全身力氣逼她臣服,因為只有在那時候,她才真正是毫無保留全然屬於他的,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神魂,全然歸他所有。

  但他要的不只如此,他要她無時無刻都屬於他,像他一樣激狂地愛他,而不是把所有思緒都隱藏在溫柔之後,讓他猜不到,更甚至……讓他覺得她不會對他有任何想法。

  這兩年來,她越來越嫺靜溫雅,卻也離他越來越遠,她甚至將讓他著迷的咕噥習慣都戒掉了。他好怕,怕在她將他推開到一定的距離之後,就會離他而去。

  殷玄雍執起她的手,放至唇畔一吻。

  不,他不放,在逼出她真正的感情之前,他絕不放開她。

  “何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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