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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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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就沒見你講多少話,怎麼跟師傅就那麼有話聊?”班羽沒好氣地睞他一眼,很想把他臉上慣有的淺笑抹掉。 一開口十句中有八句是在制止她,剩餘兩句是在勸她要如何如何,不管她說得再多、再怎麼作弄他,他也只會噙著俊到不像話的溫煦微笑,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像她剛剛端詳了老半天,還看不出他昨天在妓院到底過得如何……啊,妓院! “你昨晚……怎麼樣?”困擾她許久的疑問好不容易能問出口,卻因尷尬而問得含糊不清。 昨天她和碧紅聊到忘了時間,直到她累得打瞌睡,才發現已經三更半夜,而他也早就拋棄她先行離開,害得她好奇極了。難不成他遇到的花娘不像碧紅那麼主動,所以他輕易地就擺脫了? “還能怎麼樣?”聶安懷臉上的泰然自若被破壞了,略帶窘色的俊容看不出是強自鎮定還是無奈。 “你……碰了花娘?”班羽呼吸一窒,眼睛瞪得好大。她還以為依他的個性會很潔身自愛的。 “你腦子裡就只裝這些事嗎?”聶安懷擰眉,對這個問題仍回避不答。他早該想到,性子衝動的班羽哪裡懂得什麼叫含蓄?一踏進書房,那雙眼就閃動冀求地直盯著他瞧,原來是想問這個啊。“別扯這些無意義的事,我要你看的書你讀完了沒?” 師傅完全不顧她的程度,都教些她聽不懂的東西,所以近年來都是由聶安懷事後幫她上課,但現在她才沒心神管那些該死的書。 “你真的碰了?!”班羽臉色一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扯近,急急搜尋他身上有無任何異處,活像尋找丈夫偷腥證據的妻子。“你對花娘做了什麼?花娘對你做了什麼?” “別鬧了,班羽……”聶安懷忙著將她的手拉開,神情尷尬。 他沒碰任何花娘,但他更不想說出他將花娘驅趕出房的事,平常班羽就老愛笑他拘謹,要是再被知道他將送上門的豔福推了出去,班羽肯定會譏嘲他不像個男人。 說他古板也罷,除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他連這種逢場作戲都覺得污穢,但身為男人又有些無聊的自尊,即使是打從娘胎就結拜至今的兄弟,他也不想對班羽坦誠自己至今仍是童子之身。 他總算有點明白班羽這些年來的感受了,班羽是對男女之事駕輕就熟的個中好手,他卻還是個不解人事的毛頭小子,凡事優越的他獨在這件事上嘗到了敗績。 “你、下流!”漫然湧上的妒意讓班羽好生氣,抓起桌上的書本扔了過去。“滿口仁義道德,結果看花娘穿得清涼一點就色心大發,不要臉的東西!” “班羽住手……你、住手!”聶安懷伸手截下一本書,卻來不及避開朝肩頭飛來的書冊,被砸得一頭霧水,沉穩的他不禁動怒。“你昨天不也在花娘的房裡待了一夜?有什麼立場拿這些話批判我?” 班羽停住,有口難言的苦澀橫亙了胸臆。不一樣,她是在聊天,不像他,和那些女人做苟且的事……酸苦的情緒倏然湧上,班羽突然間好想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要想到他碰過那些女人,就覺得心口像被人拿了根錐子用力地鑽,鑽得她心好痛,想撲上去狠狠揍他咬他,卻仍釋不去那種鬱悶又心疼的感覺。 那難過的神情讓聶安懷感到歉疚,後悔自己不該因為這點小事吼他。班羽會藉由一些小事鬧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這個做大哥的竟連忍讓的雅量也沒有? “班羽,你還是很討厭我嗎?”聶安懷緩下臉色,溫聲問道。 他曾去探究為何父親和謹王爺會從好友決裂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抽絲剝繭後,真相讓人無言—— 起因是十多年前的那場戰役,一個保守,一個躁進,兩人因意見相左而起了爭端,越吵越凶。他們不在乎封號,不曾計較過賞賜,偏只要一提起孰是孰非,誰也不肯退讓。 無關深仇大恨,無關嫉妒猜疑,甚至在他問起時,父親也說不出確切的緣由,卻因“驕傲”這兩個字,僵持了近二十個年頭。 他知道,班羽受到謹王爺的影響很深,但這些年來,雖然班羽嘴上說得很硬,實際上態度早已軟化許多,對他的作弄裡都隱帶著關心,對他的嘲笑也顯示出對他的瞭解,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無形的默契,是只有他倆才明白,別人無法理解也勘不透。 班羽剛剛罵他不多話,其實是有原因的。他很喜歡看班羽說話,他一形容起事情,神情生動,喜怒哀樂都很鮮明,即使是些無聊至極的小事,一旦出自他的口,都會讓人聽得入迷,所以他總是習慣性地讓班羽說,自個兒就微笑靜靜地聽他說。 有班羽的陪伴,日子變得很有趣,他真的不希望父執輩的愚蠢固執延續到他們身上,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還好啦。”班羽頓了下,才悶悶說道。她很想氣氣他,但那違心之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雖然有時他會沉穩到讓她好生氣,想逼他失控、想迫他變了臉色,但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討厭他。只是爹天天在她身邊耳提面命,所以她也不能對他太和顏悅色,久而久之,找他麻煩就成了種習慣。 知道他在昨天變成了男人,讓她受到好大的打擊。 她還站在原地,困在這個長不高卻又不能回復成女人的軀體裡,他卻拋下她,獨自邁進了一個她永遠也踏不進去的領域,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剛剛才會反應那麼激烈吧……班羽為自己怪異的心情找到了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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