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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兒。”

  聶安懷抬頭看向幾乎和屋脊齊高的大樹,眉頭擰得更緊。“怎麼會在那兒?”他踮起腳尖仰頭,視線在枝葉間搜尋。

  這句問話只是單純的疑惑,絲毫沒有夾雜懷疑的口吻,這樣的信任讓班羽有些歉疚,但只一瞬,經年累月的嫉妒和不甘又淩越了一切。

  “我也不曉得,踢著踢著就踢上去了。”她眨動大眼,表情好無辜。“我爬上去拿好了……”說著說著,她就要攀上樹幹。

  “太危險了,我找人來拿。”沉穩的聶安懷哪有可能讓他做這種有勇無謀的事?連忙伸手將他阻下。

  “你想害我被罵啊?書沒讀好也就算了,還淨會闖禍惹事……好啦,我知道,你就希望我失寵,去啊去啊,你儘管去告狀好了。”班羽跺腳背過身去。

  “我沒有。”聶安懷哭笑不得,實在不懂他這些心眼是哪裡來的。“不然我們找根竹竿把鞋子打下來好不?”

  “要上課了,等找到竹竿已經來不及,你別管我,你先回去書房好了。”班羽揮手趕他走,再度朝大樹攀了過去。

  “等一下!”聶安懷又拉住他,向來平靜從容的俊秀臉龐,這會兒難得浮現躊躇。“……算了,要爬我來爬。”他拉起衣擺紮進腰帶,然後開始卷衣袖。

  班羽沒想到計策會這麼容易成功,她得好小心好小心,才能忍住沒讓笑容浮上嘴角。

  “不要啦,被師傅看到你會挨駡的,反正我被罵慣了,我自己爬。”她警告過嘍,要是待會兒被罵,可別怪到她頭上。

  “讓開點。”聶安懷沒回答他,只是要他退開。

  他知道班羽完全沒學武,不像他還學了點拳腳功夫,加上班羽腳上鞋子又少了一隻,當然是由他來爬比較保險。

  看到他動作靈活地爬上樹,班羽不甚服氣地皺了皺鼻。她還以為他會爬得很狼狽呢,會讀書、手腳又利落,老天爺真不公平。

  “你有看到鞋子卡在哪兒嗎?”聶安懷已攀上橫生的枝幹,四下搜尋。

  “我也不曉得,你再找找吧。”慢慢找吧他!最好找到師傅來喊人,讓他們瞧瞧那個懂事乖巧的聶安懷也會做出爬樹這種粗野行徑。

  班羽一面偷笑,一面晃到草叢邊,腳尖點啊點的,找到了鞋子勾回套上,她就故意站在草叢裡,免得被聶安懷發現她腳上的鞋子已失而復得。

  “沒有啊……”聶安懷遍尋不著,絲毫不曾懷疑受騙的他,越攀越往上去。

  等班羽發現到他已爬了多高,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那離地極高的距離和搖搖欲斷的細瘦枝幹,讓她見了膽顫心驚。

  “你快下來,別找了!”班羽急喊,看到他踩斷了一根枝葉,嚇得臉都白了。

  “沒關係,我很小心。”聶安懷雙手緊緊抓著其它枝幹分散力道,還有餘力安撫班羽。

  “天呐!聶小王爺您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突然傳來一聲驚喊,嚇得聶安懷失去平衡,腳踩了個空。失速墜下的力道加上身子的重量,讓他即使雙手都抓著枝幹也撐不住,“啪”地一聲,枝幹雙雙折斷,隨即就是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切發生在頃刻之間,正被那聲大喊拉走注意力的班羽等聽到聲音已來不及,一回頭,正好看到他重重墜落地上。

  班羽嚇壞了,只能怔站原地,看著聶安懷神色痛苦地抱著手臂蜷曲著,紅豔的血緩緩自他的衣袖蔓延開來。

  “來人、快來人幫忙啊!”年高德邵的師傅抱不動十歲的男孩,趕緊沖出花園喊人。

  聶安懷痛到冷汗直流,但看到班羽那神色慘白的小臉,他還勉強擠出微笑。

  “我沒事,你別擔……”在發現班羽腳上的鞋後,他的語音頓時凝住。

  意識到他看見了什麼,班羽的心猛然一震。她該道歉、該說對不起,但她的喉嚨卻啞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她甚至不敢看聶安懷的臉,怕會看到失望憎惡的神情。

  “在那兒,快!”

  “聶小王爺您別怕,御醫馬上就來了。”

  師傅帶著一群人奔過來,團團將聶安懷包圍,一陣嘈雜後,隨即將他抬離。

  班羽默默地跟在後頭,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他重墜在地的畫面一次又一次重演,緊緊揪住她的心口。

  她沒想過要害聶安懷受傷啊,她、她只是想讓他被罵而已,要是他就這麼殘廢了怎麼辦?班羽咬唇,心裡懊悔又自責,忍不住紅了眼眶。聶安懷一定恨死她了……

  治療時,班羽一直守在房外等,大家都忙著照料聶安懷,沒人注意到她。從眾人的細聲討論中,她拼湊出聶安懷的狀況,他的手臂脫臼,上臂還被樹枝劃破一道很長的口子,流了很多血。

  皇帝聞訊趕來,進去時太擔心,並沒有留意到蹲坐在廊柱旁的班羽,過了一陣出來,心安了,也憶起他的存在,視線四下找尋,終於看到他,朝他招了招手。

  “班羽,過來。”

  班羽知道自己逃不過責罰,認命地走到皇帝面前。

  “你一定嚇壞了。”結果皇帝非但沒厲聲罵人,還和藹地拍拍他的頭。“剛聽到這件事時,朕還以為他們把你當成了安懷,沒想到真的是他。”好動的班羽爬樹不足為奇,沉穩的安懷爬樹可就駭人聽聞了。

  班羽驚訝地睜大了眼。他沒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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