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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茱萸還是瞪他。這兩個明明都不是他喊她的稱謂,他只喊她小草,死都不肯承認她是姊姊地只喊小草!

  “雖然郡主這名號咱們家也沒看在眼裡,但該屬於自己的,就得拿回來。這麼吧,明天我就向皇上說去,請他作主,認了你的身分,順便把順王爺的領地重新做個分配吧。”小煦輕鬆笑道,將找皇帝說得跟找鄰居伯伯一樣簡單。

  早在小煦那番話還沒出口之前,霍戎就已經猜到他來的目的。

  他們會等到這時候才來,是為了要讓他將茱萸的心傷透,讓她對他徹底死心,然後才將他以為已到手的一切奪走,最後將茱萸帶回身邊。

  知道他們的計謀,他不但不覺得驚慌,反而有種真相大白的釋然。以為他會轉過來苦苦哀求茱萸重新接受他嗎?就算他再怎麼急功近利,這種失格的舉止他永遠不屑做。

  奪走就奪走吧,只要他們能將茱萸自他生命中帶離,他無所謂了,他仍有能力東山再起。沒她在身旁提醒著他的罪過,他反倒可以專注耍弄心機,追求他的名利,他求之不得!

  但吳氏和龐琄可沒他這份豁達,乍聞那番話,她們面面相顧,臉色白到了極點。原以為穩當到手的富貴就這麼拱手讓出去?這教她們怎能接受?

  “我說端木公子,就這麼決定有點太草率了,要不要再從長計議一下?”吳氏強笑道。“我們是懷著相信人的慈悲,才讓這位端木姑娘留下來,不然事隔這麼多年,根本也沒證據確定她就是龐琤嘛,是吧?”

  吳氏睜眼說瞎話的功力讓小煦歎為觀止。她慈悲?那天底下就找不到心胸狹窄的人了。

  “玉鎖片呢?”他理也不理,直接朝霍戎伸出手。“那是茱萸的東西,還來!”

  霍戎從廣中掏出錦盒,不發一語交到他手上。

  “這是順王爺特地為長女刻制的,這可就足以證明了吧?”小煦將錦盒轉交給茱萸。

  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有這個物事的存在……茱萸取出玉鎖片,微溫的觸感是他熨貼在懷裡的溫度,她收手握緊,好希望也能這樣握住他的心。

  “但……”吳氏本想說那塊玉又不是從龐琤身上找到的,但突然又想到,這麼說就等於招認她知道王爺尋女的來龍去脈,反而會為自己惹來嫌疑,她只得猛然又住了口。

  小煦斜睨她一眼,唇畔浮現一抹冷笑,然後才將視線調向霍戎身上。“郡主換人做,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可惜啊!”他譏誚反諷。

  “霍某仍能憑一己之力,多謝端木公子關心。”回應說得有禮,口氣卻冷到極點,霍戎深湛的眸子毫不退讓地直視著他,不讓對方得逞。

  他生氣了……茱萸又急又惱,卻又不知該怎麼制止小煦。她不想當郡主,也不想成了他的絆腳石,小煦就別再幫倒忙了成不成?

  “這麼有骨氣?”小煦涼涼地哼了聲,不由分說拉住茱萸的手往外走。“來吧,這麼久沒見到你,咱們好好地敘敘舊,然後今晚早點歇息,明天才有精神去見皇上。”

  怕霍戎誤會是她聯合父弟報復他,茱萸想解釋,卻被小煦一直拉出大廳,她不斷回頭望去,霍戎卻完全不看她。

  “老太婆,我的房間呢?還不叫人帶我去?”小煦對吳氏喝道,下馬威兼之存心不讓對方好過,對她極盡無禮之能事。

  “是、是,這邊請──”不敢得罪他,又不能露出馬腳,吳氏只得暫時斂下慌亂的心思,先專心接待貴客。

  “霍戎,你會娶我吧? 你不會見風轉舵吧?”見他們都走了,龐琄立刻握住霍戎的手急問,像是怕一鬆手他就會立刻拋棄她。

  “放心,我不會改變主意的。”霍戎平靜應允,沒讓她察覺他的心思波動。

  這份堅持,是為了什麼?他明明對龐琄沒有感情,當她失去引他娶她的優勢,他卻不願放棄,為的是什麼?

  是為了一份自尊?還是為了不讓人看輕的最後驕傲?這和因放不下身段而走上絕路的父親又有什麼分別?

  究竟是之前為了功名而心機用盡的自己較令人鄙夷,還是如今為堅持而堅持的自己更令人唾棄?他分不清了……

  被小煦拚命纏住東聊西扯,等茱萸好不容易能擺脫他,已近半夜。

  雖然時間已晚,茱萸還是厚顏來到霍戎房前。她舉手敲門,等待響應的這段時間,她的心忐忑不已。

  咿呀──門開了,那聲響在深夜裡顯得特別清晰。

  “有事?”霍戎踏出房間面對她,那俊傲面容比她見過他的任何時刻都冷,冷得她全身血液都被冰透。

  “我不知道小煦會來,我會勸他,我下想要郡主這個位子……”口拙的她拚命解釋,好伯他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不重要了。”他冷冷打斷,深沉的黑眸看著她,卻像完全沒將她看進眼裡。“還有事嗎?”

  茱萸被他的態度重創得怔站原地,除了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她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真以為她會這麼做?用這種方式奪走他辛苦得來的一切,再將這一切像誘餌般吊在他眼前,逼他選擇她?她怎麼可能引她只希望他快樂,她說過的啊,為什麼他不明白?她又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傷害他的事?

  “我……我不會讓小煦去見皇上……”須臾,她才終於有辦法開口。

  “隨你。”霍戎長籲口氣,像是已對她耗盡了所有耐性。“請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讓我的未婚妻誤會,郡主。”

  他叫她郡主,還殘忍地提醒他與龐琄的婚事,他還是不願相信她::那一字字和那兩個稱呼都成了大石,狠狠擊碎她的心。茱萸眼睜睜地看著他轉身入房,將門當著她的面絕然關上,離家之後就一直強忍不流的淚,無法抑制地泛上眼眶。

  教他怎能不生氣?以為她故意隱瞞端木家的權勢,讓他自認已邁向成功,卻又突然千預將他的成就搶走,這對他的自尊是多大的重創?

  他是那麼想要擺脫他父親的命運,卻在他好不容易從深淵爬至邊緣時,她又狠狠地將他推了下去。她沒親自下手,但全是因為她,爹和小煦才會如此對他,這都是她的錯……

  不想讓他聽到哭泣聲,茱萸咬唇強忍,直至出了院落,抑不住的哽咽才終於逸出喉頭,纖細的肩頭不停輕顫,在夜色中落寞地走回房。

  她沒發現,跟蹤前來的小煦躲在牆邊的樹上,將院子的情景從頭到尾都看進眼裡。

  這混蛋,竟敢害小草哭得那麼傷心,他絕對、絕對要讓他吃盡苦頭──俊俏小臉咬牙切齒,默默在心裡立誓。

  等到茱萸已然走遠,他才躍下樹,足下無息地朝他的廂房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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