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醉在你的目光中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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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萬!另外,你若想獨自行動,我也可以儘量避免跟你見面,不干涉你的自由。」允笙下蠱:「譬如,見見你的新朋友。」 盼盼為之怦然心動,很自然的聯想到那個人。 「我真的不能收這種錢,沒辦法向我媽交代。」 「交代?才五萬塊,添兩件衣服就光了。」 「我爸爸當了十幾年公務員,薪水還不到五萬塊呢!」 允笙原想笑,一瞥眼間見到盼盼肅靜的神色,自然而然起了敬重的心情,緩緩的道:「我很驚訝,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不貪財的女孩子。」 盼盼微笑,露出美麗的貝齒。「『平凡即是幸福』一直是我們金家的家訓。我爸常說,錢是很玄的東西,少了,痛苦;多了,煩惱,夠用就好。」 允笙不予置評。 「當然,社會上少不了你們這些有才幹、有大本事的企業家,才使得我們有工作的機會。」盼盼公正的說。 「你肯說好話,是表示願意留下?」 盼盼沒有回答,心,早隨「留下」這兩字一同飄遠了,飄到那位高高瘦瘦、氣質儒雅的秦兩晨身上,想著他戴眼鏡的樣子真是好看,皺起眉結憂鬱的表情著實令人憐惜。像這樣好風度的男子,她自然是傾心的。 一思及再度相逢的驚喜,盼盼心中竊悅,臉色恰似春花初綻,白裡透紅,吹彈得破,大增嬌麗之色,多情的嘴角已然洩漏了秘密。 允笙瞧得癡了,但自知此時此刻盼盼心想心念的絕不會是他,不免很不是滋味,但同時也放寬了心,曉得趕也趕不走她了。 第三章 「每當睡去的時候,我總感覺好像和你在一起。在那時候,我得以享有萬般恩愛。然而醒來之時,卻感不幸,因為好夢已斷。我願永遠停留在美夢之中,長睡不醒。」秦雨晨捧著舊英文書吟哦著。 夏敏飛送上凍得冰涼的銀耳蓮子湯,一面說:「一位中世紀的法國吟游詩人寫的?」 「不錯。」雨晨溫馨的說。 「現在的人是不會這麼雅了……」 「除非正在熱戀!」雨晨熱烈的接口,蒼白的臉頓時容光煥發起來。 「不錯。」夏敏飛一笑,看一眼在旁的金盼盼。 盼盼有點窘,直說:「這蓮子真好喝。」 「我自己做的。」夏敏飛也在一旁坐下,正與秦雨晨相對。「我知道雨晨的口味,剛好我也有興趣。」 盼盼很喜歡和雨晨聊天,就像現在,坐在陽臺的輕便休閒椅上,可以瞧見藍色的海。雖然,雨晨常會不自覺的說一些她不太懂的話,只有更讓她佩服他的學問。但是,夏敏飛的舉止卻使她迷惑了。 夏敏飛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不像他的名字那麼活潑,完全相反。如果說雨晨的斯文是屬於成熟男性的儒雅,夏敏飛則像羞澀的少年,體格纖細,俊美得宛若少女,盼盼自問雖不相形見絀,卻也是我見猶憐。從臺北到花蓮,夏敏飛跟了雨晨兩年,像學生、像兄弟、像管家,細心的照料雨晨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雨晨待他自然也不同。 雨晨在介紹他兩人認識時,就對盼盼說:「阿敏對我比我自己的親兄弟還好,我們同樣都受到家人誤解,同是落難人在一起生活反而自在。」說時親匿地將手搭在夏敏飛肩上。 一個大企業家的長子避居世外從事冷僻的研究工作,因為家世顯赫,親如家人反而不諒解他、不支持他。 「身為長子不闖出一番事業,如阿使人敬重?」雨晨的憂鬱泰半由此而來,往往徘徊於服從家訓或追隨己願兩難之間。 但夏敏飛呢?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怎會被家人誤解,怎麼看都不像是叛逆的人嘛! 待夏敏飛下樓準備晚餐,盼盼乘機問出心中的迷思,秦雨晨竟輕蔑的搖了搖頭,擺出一種悲憐世人的莊重神色,用緩慢的、冷漠的聲音話:「你不會瞭解的,你太年輕了。」 整個和諧、有點懶散的午後清甜氣氛被破壞殆盡,一股濃重的詭異氣息,幾乎達到了凝固的程度,將他們包圍起來。盼盼感覺不安了,因為雨晨的態度不對,他並不設法補救這不協調的局面,反而安之若素的樣子,陷入了一種沉思、冥想,完全忘了有盼盼這麼個人,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一個被拒絕觸及的世界。 盼盼記得前兩天也留有過一次這樣的經驗,事後秦雨晨也沒作解釋,仿佛是很自然而然發生的事,不值一提。 這回盼盼學乖了,叫了他兩聲不響,便悄悄走了。夏敏飛送她出門,倒解釋了一下:「這段時間他忙於思索胡塞爾現象學的『存而不論』,有時不大愛理人,甚至見了我都視而不見。」 「沒關係,我有空再來。」 盼盼也不去問「胡塞爾」是誰,反正又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物,她聽也沒聽說過,央人解說徒顯無知。不過,她倒覺得夏敏飛真是個不錯的人,事事替雨晨設想周到,比賢淑的妻子還要體貼入微。 即使不親身體驗泛舟,看人泛舟也是樂趣。回來時天都晚了,允笙又渴又熱,從冰箱裡搜出一鍋綠豆薏仁湯,連喝兩碗,才見阿枝姍姍回來。 「先生,要吃飯嗎?」阿枝訕訕的問。 「煮好了?」 「一下子就好。」說著忙鑽進廚房。 允笙空想一會,大叫:「阿枝!」待她出來,問道:「盼盼又到秦家別墅去了?」 「是啊!剛才我們還向夏先生討教做玉米魚塊呢!」 「什麼東西?」允笙一頭霧水。 「玉米魚塊,一道菜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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