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最初的一朵香花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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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等他說完,便不客氣的斥道:「請你適可而止吧!我絕不會出去見你,再聽你胡說八道!」 「為何你不肯面對現實?你母親是李雲雀,夏池夫人為女兒取名岳花靈。這會只是巧合嗎?」 「我只能說天下事無奇不有,證明不了什麼。」 「花靈,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有預感,你和夏池夫人生得太相像了。」 賴亞航再誠懇的口吻也感動不了嶽花靈。 「我母親早就死了,在戶籍上她已是不存在的人,你教我如何相信你?就算夏池夫人也叫李雲雀,長得跟我一模一樣,那也是另外一個人,與我無關。」 「等等!請你不要掛斷。」賴亞航急道:「是不是你在恨著你母親?由雪釵口中,我多少瞭解你一點:你對於不喜歡的人,可以做到無動於衷。可是,花靈,她是你的親生媽媽,根據她給我的資料和我在臺灣所做的調查,我確定你就是夏池夫人的女兒。承認吧,花靈,你在恨著自己的母親!」賴亞航故意刺激她。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對於從來就不存在的人,何來的愛或恨?賴先生,請你以後別再來擾亂我的心,我早已接受自己無父無母的命運。在我心裡,他們都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復活了。」 「花靈……」 無恥的騙子!花靈掛了電話,心裡很氣,他還以為能像頭一次趁她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騙得她心神搖盪嗎? 如果夏池夫人真如賴亞航所言,她的生活一定過得很富足,怎可能把女兒丟在臺灣?即使有苦衷,也應該在十多年前嫁與法國皮制業大亨夏池先生時就有能力回台尋找,又怎會拖到今天?由此可見「夏池夫人」乃出自賴亞航的一片謊言。 「現代花花公子追女孩于的花招愈翻愈新奇,連死人都可以說活。」花靈想通了,聲音中也有了笑意,對上天大歎世風日下。 「是誰想追我太太?」 「雪釵的一個朋友,我不理他,他竟然編出一套我媽媽變成法國名流的故事想騙我,真是太可惡了。」 「聽起來。他腦筋很不錯的樣子。」 「可惜用錯地方了。」 夫妻同笑賴亞航。 然則在數日後,花靈去學校前習慣翻一下報紙的藝文版,驀然被上面刊載的一則消息給震住了。 芭蕾舞林中的巨木雲雀.夏池夫人隨團首度來華獻藝花靈的耳朵如同跑進蚊虻的鳴聲似的,細微但直鑽腦門,一時心神低迷得幾乎昏厥。 只是巧合!絕對是巧合! 花露丟下報紙出門上課去了。跟往常一樣,面對不願承認、不願接納的事,她一概拒絕相信,置之腦外。 上完兩堂課,宋問來學校接她,居然談起那件事:「我嚇了一跳,世上竟有跟你長得那麼像的人。你有沒有看到雲雀.夏池夫人年輕時的舞臺劇照?你若也穿上芭蕾舞衣,兩人簡直是雙胞胎。」 「我最討厭跳舞的人了。」 「你討厭芭蕾舞?」 「不只是芭蕾舞,所有的舞蹈我都討厭,那會使我聯想到我母親,她拋棄了我。」 「我很抱歉,花靈。」 「不是你的錯,只是以後我們別再談跳舞的事了。」 「你從來不去觀賞舞者的舞姿嗎?」 「嗯,不管是雜誌上或電視上有關跳舞的消息、鏡頭,我都不愛看,當然更不會花錢買票去劇院觀舞。」 「有點偏激哦!」 「也許有一點。」花靈的眼睛澄澈得如一湖靜水,看不出喜怒。「不過,我覺得解釋為逃避現實比較恰當,不這樣做的話,我怕我會受不了事實的打擊。做媽媽的為了跳舞拋下親生女兒,從此失蹤,無論如何都難教女兒心平氣和。」 「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呢?」 「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中華民國的戶籍上已無這個人。」 宋問看不透迎向他的目光,遂不再問了。 兩人在校園中漫步時,就是花靈最感快樂的時光。 她對宋問並無所求,宋問對她也十分克制,頂多牽牽她的小手,不敢再親吻她。即便只是如此,她的心也要受罪惡感折磨著,擔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這是一個背夫偷情的女人呢!」其實誰也不來注意他們。 花靈愛極了宋問對她微笑,還有關愛的眼神,這些細微的動作中蘊含著一股巨大的力量,教她盡情享受著被尊重、被疼惜的痛快感,這是花靈孩童時代最欠缺的愛,再也顧不得惶惶恐恐的一顆心,緊緊捉住此刻的幸福。 然而,當她恍惚陷人沉思之中,或是在罪惡的噩夢裡面,那位對她熱烈擁抱,不時發出爽快笑聲的男人,突然改變了臉相,氣得咬牙切齒:「混蛋!你怎麼可以背叛我?」他對她瘋狂地嘶叫,兩眼噴血,用恨不能活生生將她掐死的力量對她拳打腳踢:「下流!娼妓!我才不相信你們之間沒有曖昧……」猛然一腳踢中她的下腹。 「啊!」的一聲,她從昏駭中驚醒過來,一臉的潮濕。 眼前是王棟關懷而疑問的眼:「怎麼回事?你叫得好大聲。」他用手揩幹她的臉。「還掉眼淚哩!」 「我作噩夢,現在沒事了。」她機械性的回答,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幸好只是夢!「你睡吧!」 「我抱著你,噩夢就不敢來啦!」王棟笑擁住她,作畫和玩雕像的手臂溫暖而且有力。 「阿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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