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最初的一朵香花 | 上頁 下頁
十一


  「你真捨得送我?」

  「是大哥!」雪釵表情怪怪的。「他回營了,說不曉得有沒有假期回來喝你的喜酒,托我先轉送賀禮,還有賀卡哩!搞不懂,他何時變得這樣細心周到,對我這親妹妹就沒有這麼好過。」

  「雪征大哥迭的?」

  花靈看了賀卡內容,也沒說什麼便丟到一邊去,大概又是一些應景的賀詞,最近聽太多了,所以做不出感動的表情?雪釵看著奇怪,她在旁邊都亂感動一把的,花靈居然不在乎的倒頭就睡。

  確定她睡著了,雪釵揀過那張賀卡,大哥端正的字體躍人目中:原諒我過去的粗心和失禮,謹祝福你婚後一切美滿如意。雪征「大哥是怎麼了?」雪釵不安的喃喃道:「莫非他在喜歡花靈?」

  望著花靈安詳的睡臉,雪釵莫名的背脊寒涼,心酸眼熱。

  可憐的大哥喲!你瞭解你所愛的是何許人嗎?你居然這樣傻!

  花靈會原諒他的,只因為她從來就不在乎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第三章

  由少女一變而成為少婦,竟有如此大的不同。

  深秋的院子裡一地絳英,花靈掃著落葉,回憶那段日子:王棟教會了她品酒,帶她一起去寫生,在山巔,在海邊,在草芒間;她遊玩時,她沉思時,他利用時間作速描或精緻的素描,並且拍下無數的照片和幻燈片。她知道他畫了好幾大本的素描簿,不禁好生佩服。雖然他從不邀請她參觀他的工作成果。但她實在太滿足于這段自由的生活,所以一點也不介意雪釵的批評:「太吝嗇了吧!居然連起碼的歐洲蜜月都沒有。我以後絕對不要相親結婚!」

  「你預備和誰去歐洲,王梁或是賴亞航?」

  「別提啦!」雪釵抱住頭。「一想到他們兩個,我就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將自己分成兩半,或多出十二個小時。」

  「你再這樣下去,遲早出問題的。」

  「我也沒辦法,他二人都無法使我全心全意去愛。」雪釵一分析起男人啊,比之營養師分解各類營養素猶是精道。「王梁的身價好,可惜本人不怎麼樣,認真要比,王家三兄弟反而以你老公長得最好看最有味道,其他兩個若非生在富家,絕對娶不到像我這樣的美女。賴亞航可不同了,他帥呆了,帥得教女人興奮,又不至於太過高不可攀,與我最登對了,而且看樣子也不窮,可惜啊——唉!」

  「怎麼你也會歎氣?」

  「誰歎氣了?我在思考該怎麼說才恰當。」雪釵目不轉睛將她打量起來。「花靈,以前我們一道去逛街喝茶,男生都先注意到你還是我?」

  「我不記得有哪個男生曾在大街上對我發出邀請,倒是你,常有男生藉故要認識你。」

  花靈說的是真實情形。

  「那是你害羞,從不正眼看男生,人家當然不敢冒昧親近,或許是——你不把男人放在眼裡?」

  「你少神經了,我才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

  「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

  「你今天怎麼搞的嘛,想改念心理學啊?」花靈很擅於將話題由她身上移走。「那個賴亞航到底怎麼樣了?」

  「他把我們兩個人作了一番比喻,說:你似玉般典雅,我如鑽石耀眼。男人第一眼會先注意到我,而且很驕傲的將我炫耀于周遭好友,好比鑽石戴在手上,手部的動作變得特別多。而你呢,被男人貼身藏在胸膛,不輕易現給人看,因為鑽石有價,玉無價。」雪釵難得露出洩氣的表情。

  「你別信他亂講,胡說八道!只有大傻瓜才當著女朋友的面討論女生,他分明故意逗你玩的。」花靈拒絕相信她所不願意相信的事,當成一個笑話,聽完就笑。

  雪釵比她的家人瞭解花靈多些,知道她不是在說謊或故意矯情,心先放下了一半。不過,花靈的定性可真強,以賴亞航的品貌出言讚美她,她聽過以後居然無動於衷,顯然打心眼裡從未有一絲賴亞航的影子。

  這觸動了雪釵長久以來就有的疑慮,對花靈的個性感到怪異,她曾經故意安排,同時邀請學校有名的學生王子和有名的醜八怪到家裡來,花靈同時見到截然不同的兩位男生,她臉上的表情和對待兩位男生的態度不分軒輊,連說話的溫柔聲調都一樣,害得那位醜男差點當場向她求婚。

  事後雪釵問她感想,她只說:「我不會以貌取人。」

  「哼,虛偽!」雪釵心服口不服。

  「隨便你怎麼說,我只是覺得人的品性更重要。」

  雪釵才不相信「外貌不重要」這等邪說,到底花靈是「眾生平等」的擁護者呢?還是「跟我不相干的人在我眼中一律相同」?雪釵很想找出答案。

  「你家給人的感覺很好。」她四處看了一下。「請了哪位設計師?」

  「是阿棟啦,還有他的朋友宋問和沈約也幫了很大的忙,有些家具還是阿棟親手設計的,他說自己要用的東西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它的樣子。」

  「看情形你過得挺不錯,很幸福嘛!」

  「是啊!」

  「他對你很好吧!」

  「是啊!」

  如果不去苛求,花靈現在是幸福的。

  紫薇花落盡了,她才恍惚想到自己結婚已有三月之久。原來人的韌性甚強,自然而然便適應了婚姻生活。這大半得感謝王棟,沒有讓他那些怪朋友來麻煩她,只除了宋問和沈約,而這兩個人她倒也不排斥。

  沈約是琉璃工廠的小開,他對花靈表明了不欣賞,「太女人氣了一點!」他說,只淡淡和她聊過一回有關於王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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