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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而生孩子不是說生就生,要陣痛好多次。

  寶寶躺在床上,和她肚裡的小傢伙一起奮鬥著。她時而發出微弱的呻吟,時而發出慘厲的尖叫。被謝絕在門外的衛紫衣,幾次想沖進去看個究竟,全被幾位領主給拉住,展熹是有經驗的,說的話比較有說服力:“女人生孩子,從古到今都是這樣子叫痛的。”

  衛紫衣無法不緊張,陷入痛苦與紛亂中。

  兩個時辰的焦慮守候,在一陣“哇……哇……”的亮響哭聲中得到喧泄,衛紫衣終於松了口氣:寶寶該擺脫掉痛苦了!

  展熹頭一個向他道賀:“魁首,恭喜你了,聽這哭聲多透亮,分明是個男娃。”他很有信心的判了性別。

  其它人都還有些將信將疑,這時陰離魂的夫人出來報喜,說:“母子均安。”

  席如秀大叫大笑:“是個少主,金龍社的少主誕生了!”

  衛紫衣這才有了喜悅的真實感受,整顆心歡騰定來,他做了父親。

  他不忘“用人不疑”的古訓,為新生兒子取名:衛不疑。

  一個月後,紫玉竹利產下一子,欣喜若狂的張子丹為孩子取名:張君鶴。又過了十天,展蕉如願獲得一女:展雨蝶。

  眼看別人都做了父親,『輸人不輸陣』的席如秀占已癡癡地盼望著。奇怪的是,十個月都過去了,席夫人仍沒要生的跡象,找大夫診脈,又說一切證常。

  “怎麼回事,老婆子?”席如秀臉色怪怪的。

  “他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動作這麼慢,不是烏龜來投胎——”“呸,呸,呸,你什麼不好比,把我兒子比成烏龜。”

  那胎兒活像給你刺激了一下,當晚席夫人便開始陣痛,直到次日清早才產下磷兒,那一天剛好入冬,所以取名:席小冬。

  衛不疑、張君鶴、展雨蝶、席小冬先後出世,相差不過兩個月,自然情同手足。不過,各有各的個性,其中最怪的要算衛不疑。

  他好象專門生出來和他爹做對的,本來衛紫衣看寶寶平安生子,產後又復原得很快,對兒子的好感油然而生,打算將一腔父愛全數給他,但沒多久,他已感到空前的失敗,他的兒子不給他抱,只要他一抱就大哭。

  “怎麼搞的?像個燙手山芋一樣抱不住。”

  秦寶寶又是奇怪又是好笑,把兒子抱過來,怪怪的哭聲嘎然而止,反倒會笑了,躺在母親懷裡一副很幸福的表情。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衛紫衣皺起涯頭。兒子似乎只粘寶寶一人,對奶娘都不大買賬,使寶寶要花許多時間照顧他。所幸衛紫衣社務繁忙,沒有太多閒工夫和小傢伙,爭風吃醋。直到有一天,他留心一看,寶寶似乎瘦了,比懷孕前更瘦,氣色也不大好,那不用說,罪魁禍首是衛不疑,衛紫衣火大的向三個月大的兒子發出警告:“小子,你若是將你娘累病了,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識相一點,你有奶娘、丫頭照顧讓你娘多些時間休養。”

  衛不疑像是聽懂了,這回被他爹抓住手時也沒哭,父子倆暫時和平相處了。這孩子獨立性也真強,一朝學會走路,不耍歪財要抱抱,彷佛那是一件很可恥的事。只有做娘的心疼兒子,時常摟摟抱抱一番,他也不堅拒。

  相較衛不疑的個性鮮明,席小冬就顯和沒啥個性,出生就比旁人慢半拍,學什麼都慢吞吞的,好象有千年光陰可供他慢慢消磨。衛不疑也是頭一個會說話,有一天和席小冬玩在一塊,突然冒出一句:“你真像小烏龜!”從此“小烏龜”就成了席小冬擺脫不掉的綽號,幸虧他也不在乎,安之若素。

  席如秀眼看兒子完全沒有遺傳到他的長處,未免遺憾,不過“一畦羅蔔一畦菜,各人養的各人愛”,說到底,兒子是自己的好。

  紫玉竹私心裡則以為展雨蝶理該是她的女兒才對,因為展雨蝶太美了,美得展熹都曾懷疑,以他老婆的中人之姿如何生得出貌若天仙的女兒?這不是天外飛來的鴻福,展家夫婦對女兒愛若珍寶,把她嬌寵得像位小公主。

  人人都誇張君鶴長得像母親,很俊,愈長大,愈是一種安詳的氣度。他和展雨蝶可說形影不離,什麼都肯她,連母親把火鳳凰生下的小母馬給他,他都肯轉送給展雨蝶。紫玉竹見狀,巴不得雨蝶長大後成為她的媳婦。

  名門之後,家教甚嚴。三歲學文,四歲習武,各家父母自然各顯本事,不會藏私,期待孩子日後有長進,將來能闖出輝煌的名聲。

  這些都是後話。

  春陽暖暖,衛紫衣和秦寶寶泛舟西湖上。

  年後,他們相伴下江南,為秦英夫婦上墳掃墓,一方面重溫沒有孩子的兩人時光,為此,夫妻倆曾拌嘴,寶寶要兒子同來,衛紫衣則不要。他覺得他夠忍耐兒子占去他老婆的大半時間,此番遊江南,非想法子奪回寶寶的注意力不可。

  他自有一番說辭:“不兒是我的接班人,必須從小訓練起。我這次外出,預先已安排好一堆功課給他忙,他會沒空閒思念我們。”

  “不兒還小呢!”

  “就因為不兒小,容易訓練,到兒大不由爹時,要訓練可就遲了。”

  “可是……”

  “好了。”衛紫衣掩住她小嘴,深情款款的道:“從現開起,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如何?我也愛不兒,但是即然出來玩,你就輕鬆一點,不兒他不會凍著也不會餓著,沒有我們在身旁,他仍會活得很好。倒是你的丈夫,你再不多用點兒心思,他的心會因為缺乏愛而枯萎。”

  這樣奇異的話,真不像是大幫主說的。

  “大哥冤我,”她不知所措地問道:“我何曾對你少愛一點?”

  “你可記得,我們有多久沒一起洗澡?”他簡單地,但意味深長地說。

  她的臉紅了起來。

  “大哥好沒正經!”她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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