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戲情江湖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奇怪,他「金童閻羅」衛紫衣對誰都可以不買賬,獨獨對嬌妻子依百順,不大肯見她失望的表情。

  有人說他對寶寶過分寵愛,老天都會嫉妒!他總是一笑置之。夫妻間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無需局外人多費唇舌。

  在朦朧的夜裡,只有月光照路,這裡沒有高懸在店門口的不滅明燈,家居百姓的燭火光輝柔柔的照亮窗口。

  衛紫衣銳眼如鷹,會不會走錯路。

  「啊,」寶寶突然叫一聲:「我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帶禮物,空手造訪不大好意思。」

  「這有什麼?初次登門那天是送過了嗎?」

  「人家和新娘子第一次見面,希望留個好印象嘛!」

  「你肯主動造訪,便是她的造化。」

  「聽大哥的口氣,對戰家似乎有所不滿。」

  「沒有的事。」他清清楚楚地說:「戰平是我的親信,這點不會改變。」

  寶寶安心的笑一笑,不再追問小細節。

  戰家的小庭園已近在眼前,可是突然間,吵雜的人聲沸揚,有五條人影從幽暗中閃出來,衛紫衣和秦寶寶阻去他們的去路,當頭兩人,赫然是「黑風雙煞」王現、趙施,一見衛紫衣,回頭奪路,王現卯上了戰平,趙施則追逐一名穿著紅衣的小婦人,奇怪那小婦人並不反擊,只是以極奇妙的左閃右躲,碰不到她一片衣角。「魁首、夫人,你們來得正巧。」席如秀有點興奮的說:「你們猜那對壞胚子躲在哪裡?竟躲在人家新房的床底下!活該他們要晦氣倒黴,躲在那種地方該有多缺德,幸虧新娘子靈慧,及時識破,通知我們捉賊。」

  「她就是宋淨瓶?」寶寶不得不另眼相看。

  席如秀笑道:「正是。人不可貌相吧!她雖然沒正式習武,但顯然她那位英雄老爹生前傳授她輕縱術。」

  衛紫衣的表情極為複雜,一直在注意宋淨瓶的身形步法,那分明是一種獨門輕功,一脈相傳的『迷蹤步』,十年前他有幸見識過,不想十年後竟在一名妙齡少婦身上再一次目睹,這意味著什麼?

  突然,趙私叫出一聲:「果然,你是老大的女兒!」

  「如秀!」他下定決心,便不再心遲疑。「你去換下宋姑娘,她支撐不了太久。記住,你需和戰平聯手,將王現、趙施逼到絕境,弄成意外死亡的樣子。」

  席如秀雖感命令來得突然,但幫令森嚴,先完成使命再說,當下不再多問,扭頭迎上趙超。衛紫衣以『傳音人密』的功夫知會戰平配合,兩對交手的人很快轉移戰場,消失在夜色裡。

  宋淨瓶迎著夜風微微喘息,不大明白自己是如何脫身的。屋裡的人陸續跑出來,都對宋淨瓶另眼看待。

  衛紫衣說道:「寶寶,你留下來和宋姑娘說說話兒,我去支持如秀。」

  寶寶應承,衛紫衣很快的去了。她被迎進屋裡奉茶,目光止不住的在宋淨瓶身上溜,再看看斯文的戰小春,忍不住嗤嗤一笑。

  這個戰小春有點自負,娶媳婦定要自己喜歡的,他鐵定想不到老婆居然身懷絕技,比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厲害不止十倍。

  戰小春向來知道這位少年夫人喜歡捉弄人,沒好氣的道:「笑、笑、笑,笑死你!」多少含有惱羞成怒的意味在內。「小春!」戰大娘震動了一下。「你胡說些什麼?」

  宋淨瓶也乖巧,立即跪在戰大娘面前,柔柔嫩嫩的聲音極為誠懇的剖白:

  「婆婆,相公,媳婦惶恐,絕非有意賣弄,實在情非得已。先父得一名武夫,膝下只有我一女,他說女兒家不宜習武,但是學一些逃跑功夫,在必要時可保護自己的清白,所以自我五歲起,開始教我一種輕身步法,作為強身之用。先父去後,我懷著感恩與懷念的心情繼續練習,不想今日竟能派上用場,驚擾之處,請婆婆見諒!」

  「起來,起來。」戰大娘也是明理人,馬上要兒子扶媳婦起身。「親家翁生前是我們八姓莊的大恩人,他是個英雄,女兒會點功夫也在情理之中。小春,不許你大驚小怪,當年你大哥曾經想教你武藝,是你自己不要的。」

  「志趣不合嘛!」戰小春才不想學殺人武功,不過,他笑望新婦:「我對娘子的輕縱術,是大感興味。」

  宋淨瓶笑言:「難得相公不見棄,我們互相切磋。」

  「這樣很好。」為娘的自然希望兒子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樂見其成。

  寶寶臨窗而坐,欣賞動人的夜色,嘴色始終噙著一抹笑意。至少,這一對是幸福的!她受不了看到太多的不幸,那會使她感染憂鬱。

  宋淨瓶親手整治一盤夏季鮮果,請寶寶享用。寶寶順手摘下發上的金步搖,為宋淨瓶管上,祝福道:「兩人同心,其利斷金,願你們今後夫唱妻隨,家業興旺,子孫綿延。」

  戰小春拱拱手。「願如夫人金口。」

  「這……太貴重了。」宋淨瓶又喜又惶恐。

  「哪裡貴重了?」寶寶誠摯的說:「黃金有價,情義無價。真正貴重的是令婆母與夫君待你一片真心情話意。」說著戰大娘都動容了。

  「我懂,我懂。」宋淨瓶吸了口氣,淚珠在眼眶裡蕩漾。此生已是戰家人,自當主盡力的服侍婆婆和相公。

  一家人和樂融融,寶寶看了也開心。

  一個時辰後,衛紫衣來接她回客棧,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絕口不提戰果。寶寶強忍好奇心,等到回轉住宿的客房,一關上房門便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呢?」

  「很順利。」衛紫衣眉很舒展,顯然結果令他稱心滿意。

  「那兩個壞蛋被震碎心脈,栽入瀑急流中,到了明日,不知哪一位幸運的采樵人會發現屍體,到官府報案領賞。」

  「就這樣簡單?」

  「是這樣簡單。」他很直截了當。

  「不對,」寶寶加重語氣一轉:「大哥意在殺人滅口,存心不讓他們有機會再開口,要不然,活捉犯人送給官府,不是更賣面子?」

  「你真是我肚裡的蛔蟲。」他笑著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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