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問紅顏 | 上頁 下頁
十七


  「是嗎?」她幽幽而笑了。

  他當她是安心地微笑。

  第五章

  於聆春似乎在躲著他。牧千里感到不可思議,過去不想見她,她尚且主動出現,而今已知他有意退婚,非但不找他理論,反而避不見面。她在採取拖延戰術嗎?

  見不到面,自然無法協議退婚。牧千里暫時不想驚動牧萬才和於守界,以免事態鬧大,波及席熏雅受委屈,最好由他和於聆春私下商議成功,也可堵住長輩的嘴,事半功倍。他按兵不動,就不信於聆春能沉住氣多久。

  這等待的數日,他每天必抽空和熏雅碰面,日久情更深,都覺得自己和對方已難分難舍,期待長相廝守的時機。

  最可憐的要算範逍颯,好不容易等到席熏雅畢業,又對他印象改觀,正待放膽追來,誰知竟慢了一步。

  他約她出來,她答應了,卻帶給他椎心的打擊。

  此時的陽明山國家公園境內的大屯山步道,可見漫天蝶影,飄搖放空中、草叢,青斑蝶、紫斑蝶觸目可見,尚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蝴蝶,盡興展露其色彩斑欄的外衣,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只是為花忙。

  範逍颯觸景生情,暗暗苦笑:我又是為誰忙?

  他若能責備熏雅,內心或許好過些,但他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因為她太誠實了,源源本本將她心中的轉折訴與他明白。她沒有左右逢源,將他視為後補的敷衍他,他應該感激才對,卻又忍不住為她的前途擔憂。

  「你太單純、太天真了!」範逍颯定定的望著她,發現自己再度被她的楚楚韻致感動了,一個女孩到令人感動的程度,任何愛上她的男人都值得原諒其變心,他只恐怕錯誤的選擇將給她帶來不幸。「熏雅,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你跟千里結婚的機緣不到百分之一,除非千里肯拋棄一切,帶你私奔!」他歎口氣,好象那是不可能的事。「於聆春的個性據我所瞭解的範圍去推斷,她絕不肯放棄她追求的幸福而去成全別人,她沒那麼偉大!何況,理字站在她那一邊。還有一位最可怕的對手,你大概忽略了,就是千里的父親。我不曉得千里是否跟你提過他複雜的身世,我只能提醒你,牧萬才是只千年老狐,他握有千里致命的弱點,必要時他會用出來,千里和你,絕對鬥不過他。」

  「你是指……牧先生會威脅千里讓他一文不名?」

  「很難講。不過,我想牧萬才沒那麼傻,好不容易才栽培出一位繼承人,他捨不得輕易毀去,他另有法子迫使千里聽話。」

  「但願牧先生不要傷害千里才好。」她喃喃說。

  「他不傷害千里,就會傷到你了。」

  「這條愛情路很難走,我已有心理準備。」

  「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擇難走的路,熏雅?」

  「我……沒辦法!」她避開他灼灼的目光,低頭專心走路。

  「是我問的傻,又有誰能違背自己的心不去愛上有緣人呢?」他牽她走過一小段泥濘路。「最好於聆春自動退讓,事情會容易很多。」

  「千里一直想跟她談,她好象故意避不見面。」

  「她很聰明。」

  回到市區,範逍颯送她返家。

  席熏雅很感激他的紳士風度,使她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些。

  「熏雅,我不死心。」他立在大門口對她說:「我有預感,到最後贏取你芳心的必然是我。雖然我很快就得回美國去,但我會再回來,到那時牧千里若還不能保證給你幸福,我會一把搶走你!」他摸摸她的臉,她很快退開一步,他笑笑:「你這麼年輕單純,根本不瞭解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很快你就會發覺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暫時再會了!」

  範逍颯偷親了她一下,依依不捨的離去。

  席熏雅回到房裡,抱膝坐在床上沉思良久,幕然臉泛笑意,一個十二萬分甜蜜的笑容,卻可以使見到這個笑臉的人打從內心升起一股無由的心顫膽寒。

  魏霞雨氣得要抓狂了,畢業而後就業,非常自然的人生程序,一到於守界口中全走了樣,她磨拳擦掌正欲大展身手,有心和於聆春一別苗頭,於守界卻突然宣佈送她一項畢業禮物:環游世界一周!半命令的叫她去玩個一年半載,開開眼界、增廣見聞,回來再工作,一開始就可贏在起跑點!而且已商量好于妹柔陪她出國,手續也辦妥了。這簡直是趕鴨子上架嘛!聽來像是一番好意,但她總覺得另有目的,要不,怎不提早跟她講呢?

  沒有人肯告訴她實話,于妹柔又將她看得緊,她只好打電話請席熏雅來一趟,兩人躲在房裡共謀對策。

  「你猜,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無以名之的挫折感,就像潮水一樣漲滿魏霞雨的心中,真想找個人出出氣。可是,一見到席熏雅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臉百思不解的表情,她反而像泄了氣的皮球,自己罵自己:蠢!熏雅是肯花時間死讀書,但論機智應變,就還不如她了。

  「問你也白搭,你不是他們肚裡的姻蟲。」

  「會不會你太敏感了?霞雨。有錢人家讓子弟環遊世界開闊視野,算是很平常的事,你不也提過,你表姐和表哥也都是喝過洋墨水才回來,現在輪到你,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嘛!工作是一輩子的事,晚個一年兩年有什麼關係?」

  「有時候你真的和媽媽一樣天真,凡事只往好處想,忽略別人心中隱藏的意思。」魏霞雨的聲音十分尖銳。「我問過我媽,是誰第一個提議送我出國?她說是於聆春。我作夢也不敢想於聆春肯讓我分享於家的財產,若說她是突然善心發作,幹嘛不親自對我說?為什麼要舅舅來對我下命令,她自己卻避不見面?她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麼?真氣人!就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席熏雅頭痛的看著她,她真愛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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