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腹黑未婚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但我心裡是願意的,絲毫不覺得勉強,」沈蝶衣有點憂心的凝望他,「你呢?你是無法拒絕才跟我訂婚嗎?」

  「我是求之不得,在祖父面前表現得很酷,因為我不想讓人發覺我早已偷偷喜歡上你,等回到我住的地方,才跳起來歡呼。」

  他早已偷偷喜歡上她?心臟被喜悅重重撞擊著,沈蝶衣雙頰緋紅,有些熱,有些甜,還有更多的不敢置信。

  「騙人,我無法想像你會跳起來歡呼。與雷老虎的形象落差太大啦。」

  「但我真的這麼做啦。」強調他是一個正常人。

  沈蝶衣噗哧笑出來,神態既嫵媚又純真。

  某種不言而喻的情感,在兩人心底悄悄地凝聚成形。

  愛上溫柔美麗的女人,是很難抗拒的誘惑。他的掌撫上她佈滿粉色的臉頰。「老實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壓根兒沒想過你會成為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那時候兩家爺爺的口頭婚約還在。」他的大掌,她感覺好暖。

  「不是那個原因,而是我最不會應付這型的女孩子,柔弱如花,必須小心呵護,仿佛稍不留神照顧便會枯萎,我母親生前便是如此。」

  「啊?」沈蝶衣第一次聽他談到自己的父母。

  雷旭日語調幽幽。「我小時候覺得自己很幸福,跟父母住在一間豪華公寓裡,爸爸努力工作,媽媽溫柔體貼,放假日常帶我出去玩,就算知道祖父只看重長子長孫,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知道我軟弱的母親很怕跟祖父在一起,也應付不了伯母那張巧舌利嘴,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幸福生活就夠了,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誰也想不到,我爸會突然暴病身亡,我才國二,突然從天堂掉進地獄,我爸是一家的支柱,更正確的說法他是我媽唯一的支柱,我爸一入土,我媽也跟著倒下來,再也振作不起來,也根本不想振作,不想為她唯一的兒子堅強地活下來,不到一年便跟著我爸去了。」

  無疑地,這讓他感到無比的心痛與悵然。

  她為他感到心疼極了,「旭日——」

  「我媽每天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想到我爸就流淚,我每天都覺得害怕,不曉得我放學回來我媽還在不在,一顆心象在油鍋煎熬,表面上還要故作堅強,但心裡清清楚楚地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珍貴的親人。」

  她的心好痛,「你祖父和伯父母都沒有幫你嗎?」

  他擰眉。「祖父一輩子不講愛情,我媽並非他中意的媳婦,我爸堅持要娶,便須後果自負,當然,生活費少不了,也請醫生每天為我媽注射營養針,然後委派伯母來安慰我媽。我不是說伯母不好,她盡力了,可是,她跟我媽不完全不同類型的人,思想南轅北轍,她的安慰詞適合跟她一樣想法的人,卻完全安慰不了我媽。」

  「父母先後去世,你一定非常痛苦。」沈蝶衣疼惜道。

  「我媽得償所願,去天堂和我爸重做夫妻,留下沒爹沒娘的兒子一個人長大,念完國中,便被祖父送出國了。」雷旭日的湛眸直直盯住蝶衣,低聲道:「從我懂得交女朋友開始,我就不要弱不禁風型的女人,我告訴自己,娶妻娶賢,萬一哪一天我先走了,至少她必須堅強的撫養孩子長大,不要讓孩子變成孤兒。」平淡的語氣中含有一股毅然的要求。

  好一篇真情告白啊,可是她聽了之後,為什麼心痛得無以復加?為這個外表剛強的男子而紅了眼眶。

  「旭日,」軟如綿的嗓音微微顫動,「我好難過你一個人辛苦地成長,你真了不起,都沒有變壞,反而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何嘗不是公公婆婆在天之靈護佑著你?你不要難過,我會一輩子陪著你,我也會注意你的健康,每半年陪你去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你不會有機會暴病身亡,更別想丟下我和……孩子,一個人跑去天堂逍遙。」

  「旭日,你若是擔心以後我們有了小孩,小孩會跟你有同樣的命運,你只要努力活得比我長久,多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你害怕的事就不會發生了。」還沒結婚,就先談到生小孩,她很不好意思。

  這是最真誠的愛之宣言。

  雷旭日的心狂跳一下,雙瞳綻射出耀眼晶燦的光彩。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美麗純雅,慧質蘭心的沈蝶衣的愛。

  人生哪能預設太多立場?有緣巧遇真愛,便心手相連,不要錯過了,弱女子也好,女諸葛也罷,除非不是真愛,一旦愛上了便義無反顧。

  雷旭日對她愈發珍愛與憐惜,顧不得在餐廳裡,給了她一記輕吻。

  眾人皆道,他倆是雙方祖父硬湊合的商業聯姻,任誰也想不到,兩人竟如斯契合,她的柔弱嬌嫩他心生憐疼,而她如春陽一般的溫暖言語卻驅走他埋在心底的憂慮,她的美好令他悠然神往。

  「蝶衣比我想像中的堅強。」雷旭日笑了,「但我也不想變成鰥夫,我其實很怕孤獨一個人,你要陪我到老才公平。」他看她的眼神專注灼熱,看得她一張美顏泛著柔光,又喜歡又羞澀。

  「好啦。」沈蝶衣輕輕笑了。

  「其實,你和少陽更早失去父親,據我所知,少陽小學畢業就出國,你一個人留在祖父身邊,心裡很不安吧。」

  「對,可是也沒有辦法。」沈蝶衣的心緊縮了一下,沒有誰的成長過短一帆風順。「聽少陽說六歲的時候我們的爸爸死了,因為爺爺討厭我媽,所以我們一直住在外面,日子勉強過得去而已,爸爸去世後,爺爺也沒出現,但這些我都沒什麼印象,後來聽少陽說的。」

  「怎麼會沒印象?」

  「我媽和少陽都說,要入小學之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僥倖不死,卻對以前的事迷迷糊糊,幸好那時我還是小孩子,來得及學習,只要不去跟少陽那種天才相比較,跟一般人也差不多了多少,小學念得還滿愉快的。」

  雷旭日心裡掠過一陣強烈的震撼,一直以為,她生在沈家,長在沈家,即使父母早亡,畢竟是沈大佬唯一的孫女,像小公主一樣被呵護長大的。

  「你和少陽幾歲回到祖父身邊?」

  「八歲,媽媽一個人要養兩個小孩,太勞累了,生病去世,在媽媽的葬禮中,我們第一次見到爺爺,然後,我們就被爺爺接回沈家,開始過著被傭人叫少爺,小姐的生活。」沈蝶衣抿抿唇,輕輕歎了一口氣。「一開始真的很不習慣,爺爺是那麼嚴厲,不苟言笑的人,督促我們學習的課程相當嚴格而苛刻,我真的跟不上,爺爺罵我是笨蛋,說沈家十七代以來,我是最蠢的一個。」

  「真是太過分了。」雷旭日為她憤怒。

  「不,你不要怪爺爺,我後來才慢慢瞭解爺爺心裡的苦,那時候少陽為了我,常跟爺爺起衝突,少陽雖是弟弟,卻一路護著我,拼了命也不准爺爺再罵我是笨蛋,吵得屋頂險些翻了,我也差點嚇死了,後來不知為什麼,爺爺居然讓步了,為我安排的課程做了相當的調整,以培養性情為主,上鋼琴課,繪畫課,舞蹈課之類的,我學得很愉快,慢慢覺得沈家生活很舒服,很自在。」

  雷旭日深深地望著她,冰澈的眼眸中凝出憐惜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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