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帥ㄝ!俏師妹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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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師兄。去年龍伯伯大壽,幾百名佳賓來為他祝壽,那種場面我都不怕,還怕這一屋子的女人?」 就是女人才可怕,小傻瓜! 宴無好宴,他有預感。 花廳裡以一道屏風分出男女席,男席只有一桌,女席有四桌,可知梅府的陰盛陽衰。男席那一桌,龍湖是主客,梅皖山是主人,梅曉豐和梅真依尊卑而坐;龍湖稱得上是博學多才、廣聞精見,和梅真論文,與梅曉豐談生意經,和梅皖山暢談廬山煙雨浙江潮,四人悠然地談笑風生,主客們都很愉快。 女席這方剛好相反,秦藥兒覺得自已被忽略了,而且是有意的忽略她。梅氏十一妹妹回來了七、八個,再加上妻妾十余人,藥兒看得眼花撩亂,還弄不清誰是誰,一道道佳餚已上桌,瞧她們猛張嘴巴敘舊、道問別來之情,很少動一下筷子,她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人猛吃,結果一道好菜上桌只吃一兩口就被撤走了,這算哪門子規矩?猶記得她和師兄曾在坐北六省第一把交椅的「燕門堡」做客,用膳時也是男女分席,堡主夫人是個很純良、毫不做作的女子,好菜一定吃光光,她說這是給廚子最佳的讚美詞,而且交談時絕不會忽略藥兒,甚至一再央求她多談點江南見聞,不吝惜地表露出對她的崇拜,讓她覺得好愉快、好滿足。 人家堡主夫人還是位官家千金呢,對藥兒又親熱又客氣,而眼前這些女人個個出身沒她好,果然水準也差了些。 自家人多的是說話的機會,有必要當客人的面促膝長談,盡說些夫妻經、兒女經,放客人在一旁納涼,一句話也插不上嗎? 秦藥兒直覺她們是故意的,聲氣相通的將她排擠在外,讓她好沒意思,食不知味,偏偏二奶奶和卞姨娘很會做人,每道菜上桌必說一句:「秦姑娘,不要客氣啊!多吃一點。」教人想發作也沒藉口。 她快十七歲了,人生閱歷比一般足不出戶的姑娘多得多,卻沒見過這麼多奇怪的女人齊聚一堂,個個自命是大家閨秀,做的偏不是大家閨秀該做的事。她想來想去想不通,不知她們是何用意? 「醜人多做怪!」她在心底冷笑:「擺出這陣仗想嚇唬誰?侯爵府我住過。連王爺府都去玩了無數次,見得多啦,就屬你們這家子最沒水準。」 她不知,梅家的女人們聯合起來,就是要她知難而退。 她們的人生軌道早已安排好,她們習慣了,即使生活一如死水,也認命地接受了,她們不喜歡太大的改變,凡是會影響到她們未來生活平靜的,她們一概排斥。而秦藥兒正似天外隕石墜落梅園,震得天搖地動,人人驚慌不已。 她們一致認為,秦藥兒不配梅園,不配梅真。 秦藥兒快悶死了,心想難怪梅真一心想往外跑,立志行萬里路寫十卷書,換了她,她也待不住,即使像梅園這樣充滿詩意,景致如畫的園地。 面對一張張像魚似地張合不停的嘴,卻有一個從開始到現在文文靜靜的,幾乎沒開過口的姑娘,自然引起秦藥兒的注意。 朱蓉鏡和白月裳、佟秋蕙、卞姨娘和梅家大姊陪秦藥兒共一桌,梅大姊拉著白月裳說話,卞姨娘向二奶奶佟秋蕙請教家務事的處理,只有朱蓉鏡一人安安靜靜,秦藥兒對她好奇極了,逗她開口。 佟秋蕙正巴不得她詢問,幾乎是興高釆烈的告訴藥兒:「她是大奶奶的親侄女,小名叫蓉兒,和我的外甥女月兒,她們兩人可說是自幼和梅真訂了親,再過不久,準備給他們三人一道完婚。」 「兩女共事一夫?」秦藥兒咋舌。 「不分大小,梅真可娶兩房妻。」佟秋蕙只差沒明講:你這後來者,頂多排第三,算是小妾。 藥兒噗哧一聲笑出來。 「看不出梅真居然豔福不淺,就怕他無福消受。前些日子,他還一直嚷嚷要將家中兩位如花似玉的表妹介紹給我師兄呢!」 眾女聞言變色,朱蓉鏡和白月裳更是花容慘淡。 「真兒不可能說出這種荒唐話。」佟秋蕙忙駁斥。 「不信的話可以找梅真過來問明白,我師兄也可證明我沒撒謊。」惡作劇的光芒由她眼中一閃而逝。「不過,師兄他當面回絕了,放心吧!」 這話更加教人難受。梅真將候補未婚妻「賤價求售」,人家還不要。 「太欺負人了。」朱蓉鏡已泫然欲泣。 「對他太好,他反而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白月裳幾乎咬斷銀牙。 「其實,嫁給那瘟生有什麼好呢?」秦藥兒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接下來的話讓一屋子女人面面相覷、緊張不已:「你們知道梅真最大的志向是什麼嗎?離開這個家!他發出豪語,欲行遍天下寫出一本遊記,造福無力遠遊的人,使他們能從他的書中瞭解人間無數的美景,而馳騁於想像空間。」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佟秋蕙不敢相信她最驕傲的、她一生所指望的兒子,腦子裡竟藏了這許多無聊、荒謬的主意。 女眷這邊的宴會匆匆結束,梅真不知自己已成了千夫所指、釜中游魚,最後被丫頭「請」去見二奶奶。 秦藥兒回到住處,不久,龍湖也跟了來。 「這回,你又做了什麼?」他看著她,目光是古怪的。 她反瞪回去,有點生氣。「我都快餓死了,你還來向我興師問罪。」她即使生氣的模樣也美得令人屏息,看著她長大的龍湖成天只擔心她調皮搗蛋、闖禍欺負人,對她的外貌反倒很少去注意。 幾十道佳餚連番上桌,還喊肚子餓?真是不高明的托詞!龍湖十分不悅。 「動不動就發怒,分明是心虛想左右我的注意力。」 「我說的是實話,你意然不相信?」她委屈地大叫。 「嘿,又是一招小曹操的伎倆。」龍湖嘲訕道。 她真的生氣了,雖然中間夾雜幾分被說破心事的羞惱,但更多的是師兄一副認定她是壤胚子的嘴臉,純情可憐的少女心因此受傷了。 「對,你說得都對!我是小曹操,奸猾成性,整天就知道動腦筋捉弄人,從沒做過一件好事!你這位偉大的龍少主幹嘛不離我遠一點?你不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嗎?」委屈的感覺緊緊抓住了她,別人不瞭解也還罷了,連師兄都把她當成禍害!其實認真講起來,除了惡作劇之外,她幾時傷害過一個好人?別人不招惹她,她會使壞嗎? 龍湖的眉頭輕輕鎖了起來。「藥兒,為什麼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想知道在宴席上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你已經認定我做了壞事,我何苦浪費唇舌為自己昭雪?」她也是有志氣的,咬了咬下唇,回房收拾了幾件行李出來。 「你做什麼?」 「我要回家,不要在這裡受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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