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難纏未婚妻 | 上頁 下頁
十一


  「什麼?」孫柳靜不敢相信。

  「不曾見過一面,不曾舉行公開的訂婚儀式,我何來未婚妻?孫友雲又哪來的未婚夫?我當然不需要從紐約趕回來送她最後一程。」

  「你……太過分!太無情了!」孫柳靜眼角抽搐,磨了會兒牙,氣道:「既然你不承認這件婚約,你早該聲明,別教我女兒傻等。」

  「我不相信你女兒在等我,誰會傻等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除非花癡。」薑兆同冷靜地、近乎無情地說。不過在他而言,只是實話實說。

  孫柳靜倒抽一口氣,哪個母親受得了女兒死後還被未婚夫嫌棄到底?

  「不准你罵我女兒!」她咆哮,神情激動,完全忘了場合。「薑兆同,你是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你不是人,你混蛋……」

  小雅忙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勸道:「阿姨,你冷靜一點,不要……」

  孫柳靜的直覺反應是反手甩了她一耳光,「啪」的一聲,將想打在薑兆同臉上的耳光賞給孫小雅,尖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私生女,以為薑兆同給你三分顏色,就自以為了不起,想管我的事了嗎?」

  今天如果不是孫小雅在場,即使薑兆同不認孫友雲,孫柳靜或許會忍下一口氣,不與薑兆同一般見識。偏偏小雅拆穿了她的謊言,她無法再宣揚「薑兆同對友雲可是一往情深」來滿足自己,反而殘忍地暴露出無情的真相。

  小雅被打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薑兆同及時伸出援手扶住她。

  「阿姨,」小雅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我們還要跟『益泰集團』做生意,不能得罪姜兆同先生。」

  「我們?誰跟你是『我們』!」孫柳靜抬起下頷,以一種驕傲的姿態斜睨她,「你只是我丈夫跟外面野女人生的野種,你根本不配姓孫!」

  孫柳靜是氣糊塗了,才將心裡話當眾吐出。她忘了在場的富商紳士們,許多都有二房、三房、四房的小老婆,各房生下的子女一律從父姓,只有少數人不將小老婆生的孩子認在名下。她這一說,不只得罪富商,更得罪許多非大房所生的少爺、千金。

  小雅無奈又傷感的說:「我知道阿姨很難接納我,但我一直很努力想做好孫家的女兒,我知道我取代不了友雲姊姊……」

  「不准你叫我女兒『姊姊』,我女兒只有弟弟沒有妹妹。」孫柳靜一點面子也不想留給孫小雅,她要眾人皆明白,孫小雅在孫家是多麼的沒地位。

  小雅勉強自己勾起微笑,「奶奶接納我了,爸爸將他的姓給我,我這輩子就是孫家的女兒,必須為孫家的利益、前途打算。阿姨,姜兆同先生代表『益泰集團』,是不能得罪的。」

  孫柳靜冷峭勾唇。「那你就嫁給他啊,他不是認了你這個未婚妻?」這已成了她切齒之痛。她的寶貝女兒竟比不上私生女?

  小雅淡淡反駁,「他怎麼會真心想要娶我呢?我從來不敢妄想呢!姜兆同先生只是沒碰過有女孩子會拒絕他,想賭一口氣罷了!」

  薑兆同暗驚。他真是如此?

  孫柳靜冷笑道:「難得你沒有樂糊塗,保有一絲自知之明。」暗喜薑兆同沒有反駁,再使力打擊孫小雅,「你和你妹妹是被孫家拋棄二十年的私生女,若非我女兒不幸發生意外,奶奶想『魚目混珠』保有這樁婚約,你如今還生活在臺北一個窮角落裡!」婆婆不許她張揚家醜,她今天就仗著被怒火挑起的狗膽,把孫小雅不堪的一面全暴露出來。

  如此一來,薑兆同還看得起孫小雅嗎?

  小雅其實並不在意,因為那是事實,要傷心十年前早傷心夠了。不過應孫柳靜要求,便低頭難過一下滿足她。

  不過孫柳靜作夢也想不到,小雅早已主動將不堪的身世全盤說給薑兆同聽。

  「這位孫夫人,你說夠了沒有?」平板冷靜、沒有一絲起伏的語音,是只有薑兆同才發得出來的,比疾言厲色更令人頭皮發麻。「我沒有比此時此刻更確定自己的心意,『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孫友雲即使活著,我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你說什麼?」孫柳靜咬牙道。

  薑兆同懶得再理她,看了看小雅腫起來的右頰,嗓音忽然變得低沉,「走吧!我送你回去。」

  小雅沒有異議的跟隨他走出會場。

  孫柳靜又氣又慌亂。她回去會不會被婆婆責駡?

  姜天倪無助又茫然。大哥今天吃錯藥?媽媽都說了可以毀婚的。

  薛可麗既驚且怒。這個孫小雅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薑兆同居然為她拋下親妹妹,充當護花使者。回家第一件事,向弟弟打聽清楚情敵的底細。

  李河娜躲在柱子後面幸災樂禍,不教孫柳靜發現她有多樂意看到她出醜。

  與會眾人,議論紛紛,大八卦迅速蔓延開來。

  孫小雅,在社交界異軍突起。

  坐進車裡,小雅靜靜地流淚。

  姜兆同按一下按鈕,中間的玻璃屏障升起,隔開前面司機的視線。

  「為什麼哭?」

  「我沒有哭。」她哽咽道。

  好,重來。

  「為什麼掉眼淚?」順手將一盒面紙遞給她,這可能是姜兆同先生有史以來對女人最體貼的一個舉動。

  小雅靜靜擦淚,紅著眼,若有所感的低訴,「我媽媽從來沒打過我,一次也沒有。」淚水再度決堤。

  「你想回你母親那裡冷靜一下嗎?」他低聲問。

  她身子一顫,連忙搖頭。「媽媽以為我在孫家過得很好、很享福,我不能增加她的痛苦,她會再次自責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她收拾眼淚,再度微笑,雖然笑得有點牽強。「媽媽說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情緒失控、哭泣,那會讓人感到尷尬。我失禮了,對不起!」

  「我不是別人。」

  「當然,你幫了我兩次,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她很快收拾好沮喪的心情。

  也算是?薑兆同有點悶,他該為她的「不識抬舉」再一次卯上她嗎?

  他的神情有點不悅,眼神有些睥睨,「你真的只打算跟我當朋友?」不是以退為進?不是矯情造作?

  「看你囉!日理萬機的你,有時間跟我交朋友嗎?」她回眸,笑得自然。

  她不想擁有他、不想獨佔他嗎?

  她當真要讓一尾鑲鑽的大魚從手縫中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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