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難纏未婚妻 | 上頁 下頁 |
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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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 一幢摩天大樓的第二十六樓,「威盛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特助兼秘書的陸毅,對著埋首公文的總經理兼代理董事長姜兆同,一板一眼道── 「報告總經理,剛接到臺北的最新消息,孫友雲小姐于昨日不幸車禍身亡。」 薑兆同不予響應,繼續批公文,一臉平靜無波的表情。孫友雲?哪位親戚的女兒?沒印象。 「喪禮於十日後舉行,請問要幫總經理訂哪一天的飛機回台?」陸毅請示。 「不需要。」薑兆同沒抬頭,冷冷道。 陸毅正要退出,一旁蹺二郎腿的江日東忽然道:「等等,等等!」 「江理事有何吩咐?」陸毅對江日東就少了五分恭敬,這位少爺才是「威盛企業」的繼承人,卻霸著表哥替他沒日沒夜的整頓公司。 江日東好玩道:「表哥,你到底記不記得孫友雲是你什麼人?」 「我該記得嗎?」 「我的上帝啊!姜大少爺,孫友雲是你祖父為你訂下的未婚妻!」江日東見他手中的鋼筆只停頓一下,又繼續批公文,實在看不過去。「你十五歲便奉命訂婚,至今十年,你居然連未婚妻的名字都沒記住?」 姜兆同完全沒反應,彷佛訂婚的是別人。「真可憐,才二十歲,正當花樣年華,還來不及跟你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便意外身亡,多麼令人痛心。」江日東感性的說完,大發慈悲道:「表哥,人家好歹是你的未婚妻,你回去送送人家吧!你放心好了,才三、五天而已,我不會把公司搞垮的。」 薑兆同終於抬起頭,深沉的墨黑眸子冰冷、幽邈。「我回去就不回來,這樣也可以嗎?」 江日東吃驚的表情,像是見到鬼。 不回來?當然……不行。 半年後。 陸毅報告完一天的行程,最後補述道:「總經理,自孫友雲小姐去世後,孫家認養回流落在外的女兒孫小雅,與孫友雲小姐同齡,孫家以『當初聯姻是孫家的女兒與姜家的長子』為由,將婚約視同存在,老總裁沒表示反對,所以目前總經理的未婚妻為孫小雅小姐。」 姜兆同神情平靜,目光卻深沉無比。 江日東嘖嘖稱奇。「流落在外的女兒?那是什麼玩意兒?」 「私生女。」薑兆同一言以蔽之。 「可以這樣子瞎搞嗎?死了一個女兒,再將私生女帶回來充當你的未婚妻,也不問你同不同意?奇怪,你祖父居然沒跳起來抗議。」 好長的一段沉默。 「表哥,你在生氣?」江日東好努力的研究他臉上的表情,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剛毅有型的五官,喜怒不形於色,冰冷的黑眸如兩塊上好的墨玉,是表哥沒錯啊! 驀然,薑兆同的唇邊露出淺笑,原本的石頭表情突然變得和藹可親。 「哇~~」江日東卻嚇得跳離三尺遠。「表哥,冤有頭債有主,害你被一樁無聊婚約綁住的人不是我,企圖『魚目混珠』繼續綁住你的人也不是我,你要找人算賬千萬要找對人……」 從小江日東便曉得一件事:天可欺,表哥不可欺!因為天塌下來也有比他高的人頂著,若是得罪表哥姜兆同,那可不是皮皮的「死給他看」便可以混過去,他會讓你比死更難過。 這並非指薑兆同是一個冷血無情、蠻橫不講理的人,而是他太講理,太冷靜了,對於任何「無理」的事情或情緒化的反應厭惡到底,完全不予理會,照著他既訂的目標一步一步進行,即使你跪下來求他,他只會覺得你莫名其妙,因為他不懂、不瞭解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不理性。 站在薑兆同的立場而言,祖父在他出國留學前為他訂下未婚妻孫友雲,是一件沒有道理的事,既然是沒道理的事,自然毋須放在心上,而沒放在心上的人自然連名字也毋須記住,她是死是活更與他無關,當然沒道理去參加她的葬禮。 孫友雲的意外身亡,他並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而是從來不記得有她這個未婚妻,對於她的死亡就像在報紙上看到一則陌生人的訃聞,再無其它情緒。 人類正常的喜怒哀樂,薑兆同統統有,只是與生俱來的理性,使他厭惡不合理的事情,缺乏感性的他無法理解祖父的「浪漫」,唯一的感受便是莫名其妙、不合理! 十年來他只回臺北三次,卻一次也沒見過孫友雲。 如今孫友雲香消玉殞,他的未婚妻換成孫小雅,這更是沒道理的事。 不行,他不能再縱容祖父的「浪漫」。 「陸毅,行程重排,我下月初一回臺北。」 「是。」平板臉的陸毅,眸子充滿笑意,轉身離去。 很奇怪!他幹嘛這麼高興?江日東不免杞人憂天一下下,敢問表哥大人── 「為什麼你回臺北,他看起來比你興奮?」 「陸毅興奮?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薑兆同的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他只是欣慰我終於接受他的忠諫。」 「忠諫?」眼皮猛跳,不好的預感愈來愈明確。 姜兆同唇邊的笑意加深。「『貴公司』的整合工作已告一段落,接下來就全看你的表現,我在此正式請辭代理董事長一職,你有任何問題趁這兩天問清楚,我回臺北就不回來了,家裡的事業也在等我接手。」 「不~~」江日東發出一聲戲劇性的慘叫。「表哥,你不可以拋棄我,我求求你~~我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的上帝、我的陽光、我的空氣,失去了你,你教我如何活下去?我會死、我一定會死……」被牢頭父親操死! 「你死了,我一定會專程過來送你一程。」薑兆同有情有義的說完,看一眼左手上那只白金款式的世界時區腕表,「你已經浪費了五分鐘,你的時間只剩下四十七小時五十五分。」 「表哥,你當真?」他泫然欲泣。 「你如果打算把時間浪費在廢話連篇上頭,我立即正式交接。」 「不要這麼狠啊!我就不能稍微埋怨一下嗎?」江日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都軟化不了薑兆同的決心,知曉沒後路可退了,只有硬著頭皮上啦! 不過,這正是表哥的典型作風。 哭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他照樣不甩你。 江日東真的很好奇,這樣的表哥會有墜入愛河的一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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