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不愛你也難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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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我來為你介紹,」蕭傲雲不去理會表妹突發的神經質,為她引介:「這位是我的表妹倪芷柔,從小和我一塊長大;另一位是本幫新近延攬的祝文韜祝相公。」 祝文韜?!寶寶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就是祝文韜,那個「三笑書生」祝文韜?他沒有死,沒有被囚,沒有一絲被人逼入絕境的落魄相,反倒神釆奕奕,在「黑蠍子幫」內部行走自如,結交上大角色,很是春風得意嘛!這是怎麼回事?完全和大夥兒預料的相反。嘿嘿,這其中的內幕肯定精釆,既然教我碰上了,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回去好與大哥說說,別拿我當長不大的孩子看。 祝文韜一陣忐忑,只覺得有兩道火焰般的目光對他直射而來,看得他心中怦怦亂跳,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寶寶開心的笑了起來,心道:「果然寶寶一出馬便不同凡響!」她的眉毛抬得好高,眼睛裡閃爍著驕傲的光彩。 「寶兒,你怎麼啦?」 「沒什麼!你們家專出俊男美女嘛,害我一時看呆了。」她天真的仰起臉,望著他。「我決定了,在你家打擾幾天。」 她的活潑,她的善變,她的笑靨迎人,使蕭傲雲眩惑了。她笑起來這樣好看,若是肯梳妝打扮起來,豈非傾國傾城!他突然覺得她扮男孩也好,因為他要帶她出去玩,不希望也遇上另一名慧眼獨具的男子來欣賞寶兒,爭奪寶兒。 「天香樓」靠窗的座頭依舊為他們保留著,那些夥計們見到寶寶這小磨人精再次光臨,個個眉開眼笑,前兩天的好酒好菜差不多全喂了他們的五臟廟。 這次寶寶沒再亂點菜,笑嘻嘻的請在座的唯一姑娘倪芷柔點菜,蕭傲雲自是沒意見。 倪芷柔高傲的對夥計道:「來一盤蟹,其它酒菜就看著辦吧!」 一名夥計躬身離去。蕭傲雲明白表妹有意使寶寶出醜,故意叫一盤吃起來很麻煩的蟹,他心中自有打算,另外點了幾樣小吃。 「表哥,你怎麼盡點些蜜餞果子點心?我們又不愛吃。」 「給寶兒吃的,她不愛吃大魚大肉。」 倪芷柔斜睨著衣著普通,全身沒一件值錢東西的秦寶寶,不屑之意猶勝言表:老百姓自然吃不起大魚大肉。 寶寶終於弄清楚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笑嘻嘻的不以為意。 一會兒,清蒸蟹和酒菜上桌,寶寶只顧吃菜,對清蒸蟹不碰一下。其實她娘馮香蝶是道地的江南麗人,亡後歸葬故里,每年祭辰,秦英就會帶寶寶回江南掃墓,流連個把月,江南盛產的魚蝦虌蟹等等水產,她是吃得不稀罕了,豈會教倪芷柔難倒?只是天生凡事不愛自己動手,有人替她服務,也就樂得坐享其成。果然,蕭傲雲將一隻剝得很乾淨的蟹肉挾到她碗裡,她也就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倪芷柔在一旁愈看愈不服氣,表哥素來豪氣,不屑兒女情長,何曾對她這般細心溫柔、百般屈就、千好萬憐?不過,就算她再笨,也看得出表哥很喜歡這小不點,為了不使表哥討厭,只有忍氣吞聲,不敢再出言諷刺。 寶寶吃了半飽,便開始投石問路:「蕭傲雲,你們社裡那位祝文韜,他的底細,你瞭解幾分?」 「他身家清白,曾在武當學劍,又中過解元,算得上名門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時運不濟,遠走蘭州求一個安身立業之處。」他溫和的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他?」 「好奇罷了。」寶寶裝作深思道:「照你形容,他應該便是『三笑書生』祝文韜,可是,不對呀,太奇怪了。」 「哪裡不對?」 「我在京師的時候,曾聽人傳說『三笑書生』的事蹟,怎麼一到蘭州所見所聞完全不一樣了?」寶寶很懂得吊人胃口,說完吃了口菜,當是閒聊。 「京師的人如何傳說?」蕭傲雲蹙起了眉頭。 寶寶口氣平淡的說起祝文韜和辛彩霧那段三笑姻緣,接著道:「接下來故事可精采了:『錢娘子』張道潔也愛上風流倜儻的祝文韜,可是祝文韜斷然拒絕她的求愛,任性、自負的張女俠見不得愛人琵琶別抱,一怒之下,擄走了辛彩霧,想以此脅迫祝文韜就範!祝文韜又驚又怒,毅然決定與未婚妻共死生,將胞妹託付好友方自如,便一人獨闖『黑蠍子幫』,從此音訊隔絕,大家都以為他們雙雙罹難了。」 「胡說!傳言必然有誤。」蕭傲雲氣急敗壞道:「師姊何等心高氣傲,怎可能去倒追男人?此事我完全不曾聽聞,到底是如何傳出來的?」 「我怎麼知道?你凶我幹嘛?」 「我不是凶你……」 寶寶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等他解釋,便道:「你覺得奇怪,我更加不可思議。京城裡的人雖然比較嘴碎無聊,喜愛說長道短,打聽人家的私事,閑著沒事往茶館、酒樓坐上半天,聽飽各家的蜚短流長。可是,無風不起浪,像我在京城住那麼久也沒人談論,怎麼人家就會編一套故事安在祝文韜身上?更何況令師姊是一妙齡女子,名氣還沒大到能從蘭州遠傳至京城吧?那些人又怎編得出『鐵娘子』張道潔這名號,而且那麼准,說中她是『血手魔君』的愛徒,你想,若非有人刻意造謠,那些人編得出這種謊言嗎?」 蕭傲雲深吸了口氣,好象有把錘子在撞擊他的腦門,他的面容扭曲了。寶兒說得那麼有條有理,頭頭是道,她不可能編造這麼一套謊言來誣陷祝文韜,那麼,整個「黑蠍子幫」,他爹蕭一霸和他自己全被祝文韜騙了?!他們全被他唬得團團轉?!被玩弄於他的股掌之間?!為什麼?他的目的何在? 「表哥,不可聽信一面之辭。」比起這寶兒,倪芷柔認為祝文韜的可信度高些。「京城的傳聞從誰而起,我們並不知道。無憑無據的不能誣指祝相公是始作俑者,你想想,他這樣做並沒有好處啊!相反的,自他入幫以來,貢獻不少,忠誠可感,確是叔叔的好幫手。你不能聽信讒言,誤會自己人。」 寶寶對著她冷笑:「我不過湊巧知道有個祝文韜,把我知道的傳聞說給你們聽,至於信不信在你們,我才不在乎哩!祝文韜又不是我的仇人,我也沒必要討好『黑蠍子幫』,有可能編出這故事來挑撥離間嗎?」 「寶兒沒有錯,她出自一番天真的善意才會自然道出那段無頭公案。」蕭傲雲已冷靜下來,胸有成竹了。「表妹,我們不冤枉祝文韜,但我們的確對祝文韜瞭解不多,所知的一切幾乎全由他口中得知。蘭州和京城相差何只千里,我們的探子打聽不到那邊去。就因為他是名門子弟,就因為他文質彬彬、氣宇非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便全都信了嗎?」 倪芷柔無辭巧辯,勉強道:「可是……沒有道理呀!」 「我也覺得沒有道理,想不出他這樣做有何好處?」寶寶喝了一大口新泡的黃山雲霧茶。「不過,我最好奇的是他的未婚妻辛彩霧為何沒在他身邊?」 這可提醒倪芷柔,祝文韜既有已訂婚的妻室,因何神色間對她流露出情意,這不是太不道德、太卑鄙了嗎?對她更是一種侮辱!幸好她一向對他不假辭色,不然可丟臉了! 「他真不是好東西!」女人的心變起來可厲害。 蕭傲雲持平道:「我不下定論。不過,此事必須讓爹和師姊知曉,提防一二,再慢慢查出實情。」 「哎呀,這事再簡單不過。」寶寶眼珠子一轉,便想出一條妙計。「要知他是好是壞,照我的辦法,一試便知。」 「怎麼試?」他追問。 「這妙計需倪姑娘相助才行。」 寶寶低聲向他兩人咕嚕一陣,聽得他們連忙點頭。 「好,我答應,反正我也很想教訓他。」倪芷柔一面答應,一面以奇特的目光看著寶寶。「須臾之間,你已想出一條妙計,你不是普通人。」 「樹高豈需百齡?奕棋之道,二十歲不成國手終生無望。這表示什麼?這世上有天才!也有十年一出的神童!庸夫俗子努力一生也比不上天才神童偶爾靈光一閃的妙想佳構。而我,自然不是庸才。」 「你是神童?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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