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不愛你也難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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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子午嶺,請季大夫好好的仔細檢查一番。」衛紫夜總不放心。 寶寶開朗的綻放可愛的笑容。「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先天性的疾病任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靈丹妙藥只能緩和病情,並無法使之痊癒,從小我就看開了。《莊子南華經》上不也說著:『生死修短,豈能強求乎?』」 衛紫衣聞言不禁愕然,一時無言以對。 在一旁將事情的全貌看進眼裡的席如秀三人,張口結舌,心中五味雜陳。雖然他們深知大當家的習性,對惡人是絕對的心硬,對善良百姓就會如他的面貌一樣的和善,但是,再怎麼和善總是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距離,可從沒見過他以溫柔的姿態幫一名孤兒擦眼淚,還認他作弟弟,打算親自照顧他的生活,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本來,衛紫衣若是依了席如秀的意思入鎮而宿,今晚就不可能認識身世如謎、精靈奇巧的秦寶寶,自然也不會結下這段緣! 看來,緣之一字,真是不可解。 在衛紫衣的寢居,一個植滿龍柏的雅園中,那幢氣勢相當磅礡的「黑雲樓」的二樓寢間,秦寶寶就住在衛紫衣對面的廂房。 衛紫衣強迫他恢復本來面目,搖身一變,喝!好一個世家貴冑的公子少爺,粉妝玉琢,玉面朱唇,肌膚雪白嬌嫩得勝過大姑娘,使額心那顆朱砂痣更顯得殷紅欲滴,微微一笑,梨窩逗人,猶帶著一股嬌氣。 他喜穿一身白衣,頸上掛著一條設計精巧的圓形「壽」字圖金鏈子,閃閃生光,是衛紫衣親手設計請巧匠打造的。他的長髮在肩後晃來晃去,嵌在發束上的「蒼犀角」也拭亮了。只是,看來看去,總是太嫌瘦弱了些,怎麼吃都吃不胖,真是教人心疼。饒是如此,找遍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一個男孩子比他更俊的,連人稱「金童」的衛紫衣也自歎弗如。 三、四個月相處下來,如今「金龍杜」裡,上至展熹、張子丹、席如秀三大領主及大執法陰離魂,下至廚師老趙,人人都對秦寶寶真是又愛又怕,愛他的天真活潑、純真無邪,使嚴肅的「子午嶺」平添一股生氣,何況他們這群江湖老鳥,何時享受過這等稚情的滋潤,所以自從他被帶回「金龍杜」,人人都當他是寶。可是,他們又怕他頑皮惡作劇,就像做父母的,總怕自己的小孩愛搗蛋,卻又狠不下心來責罰他一番。 他可以說沒有一天不搗蛋的,尤其愛搗席如秀的蛋,奇怪的是,一老一少有事沒事就鬥來鬥去,感情反而愈來愈好,尤其席如秀的夫人一直沒生育,對長相深得人緣的秦寶寶更是愛到心坎裡去了,若不是寶寶已與魁首結拜為兄弟,不敢占衛紫衣的便宜,老早有心收寶寶為義子。乖巧解事的寶寶左一句「席媽媽」右一句「席媽媽」,聽得席夫人心花怒放,心早歪了一邊,寶寶每有惡作劇,她必然是老公放一旁,寶寶擺中間。 衛紫衣呢?他太清楚這位小兄弟的頑性,這些日子來,雖然沒有人告狀告到他面前來,便總是有些風聲,聽說連大執法陰離魂和三位領主都曾被他耍了,他還怕誰來呢?直到有天衛紫衣自己也吃到「苦笑」和「甜魚湯」,才確信寶寶真該打屁股了。 他怒火直上眉梢,命令戰平去把大廚老趙和二廚小張抓來,厲聲斥駡道:「你們兩個大胡塗蟲是瞎子,加上手下那群小胡塗蟲眼花,這麼多雙眼睛居然沒一個發現飯菜被人動了手腳,留著眼珠子有何用?馬泰、戰平,把他們拉下去,挖出廚房裡所有胡塗蟲的招子!」 老趙和小張又驚又怕,連忙喊叫:「冤枉啊!魁首!」 群雄一怔,魁首今天怎麼了?雖然廚子有錯,也只是小事一件,小小的一個玩笑,罪不在此,罵一頓就算了。何況平時這類事情都是交由陰大執法去處理,魁首幾時變得這般專權又暴虐無道? 只有秦寶寶眼見衛紫衣居然用這種方法逼他「現形」,忍不住「咭」的一聲大笑出來,衛紫衣手指著他,無奈的搖搖頭,苦笑不已。其它人這方醒悟魁首的用意,也都忍不住好笑,真是一物克一物! 可憐的老趙和小張早嚇得汗濕重衣,觀音菩薩、天上的各路神明啊不知已暗叫了多少次,見他們忽然改顏大笑,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笑了半晌,寶寶自知過意不去,走到他們面前,歉然道:「對不起,張叔、趙叔,都是我太頑皮才害你們挨駡,大哥只是用計逼我自己承認,不是真的要挖你們的眼睛,你們大可放心。」忽然拍手笑道:「有了,我想到一個補償你們的方法。我爹娘生前酷愛美食,我娘有遺留下一本手抄食經,可惜我沒帶在身邊,不過倒記了不少,明早我默背幾道菜肴給你們作參考,保證大哥吃了讚不絕口。」 老趙和小張大喜。「那可多謝你了,寶少爺。」 衛紫衣對他的惡作劇只是莞爾一笑,哪捨得真打他屁股? 他就是這樣頑皮又可愛的人兒,讓人想恨也恨不起來。 「子午嶺」後山的鏡月湖畔,築有一「觀魚亭」,那是為了寶寶而趕建的,取自白居易的《觀遊魚》詩:「繞池閒步看漁游,正值兒童弄釣舟;一種愛魚心各異,我來施食爾垂釣。」湖光山色,兒童戲魚,多麼生動的一幅畫面。 衛紫衣對秦寶寶的疼寵之專,已經超乎兄弟之情;而寶寶對衛紫衣的依賴之心更是與日俱增,他最愛賴在衛紫衣的懷裡,感受親情的滋潤,那是他失去已久的感覺。 今日一早,用過早膳後,衛紫衣便帶著他共騎一騎來到鏡月湖畔的觀魚亭賞景,待馬泰擺好棋盤,兩人便對弈一番。 衛紫衣穿著上一襲月白色的綢衫,銀劍為帶系腰間,腳踏一雙白緞面的騎靴,滿頭的黑髮也以一根白絲帶束起,渾身的白,白得清雅,白得潔淨,更白得瀟灑! 秦寶寶永遠一身白,白得純真,白得可愛,也白得貴氣。 兩人同樣一身的白,面目同樣的俊美無匹,一個英俊高大威儀逼人,一個年幼天真稚氣逗人,看起來更像兄弟了。 一聲沙啞的低笑聲驚醒沉醉在棋戰中的兩人。 「瓢把子,雅興可真不淺啊!」 聞聲回視,衛紫衣看清來者面目,不由得豁然大笑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我們大俠盜來了。」 站在涼亭外的人,年約四旬上下,一臉精明相,活脫脫一股賊氣不藏,身材適中,不似一般樑上君子又瘦又短的模樣,相貌十分乎凡,像是在大街小巷隨處可以看到的叔叔伯伯。這個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俠盜」方自如,一生劫富濟貧,難得的從未失過手,是衛紫衣的好友摯交。 立時放下棋子的衛紫衣急步迎了過去,人一踏出亭外,已經熱烈的伸出雙手,於是那位客人也伸手握住了那雙手。 「大俠盜,該有兩年沒見你了吧!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用力搖撼方自如的手,衛紫衣十分高興的笑著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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