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親愛的…… | 上頁 下頁
十四


  那該如何解釋呢?莫非只為了她當年不告而別,有傷他的男性自尊,所以故意惡整一下?他會這麼無聊嗎?

  柳夜紗快被弄糊塗了,心裡也有點氣。

  「想到了嗎?」沈英士不放鬆的追問。

  「沒……沒有。」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很好,很好,她肯定猜到那個男人頭上去了,總算不笨。

  「是嗎?」喝著泰式奶茶,沈英士涼涼的說:「不管那個男人是誰,都絕非善類,似乎見不得你幸福。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走了。」還大方的把帳留給她付。這在他想來很公道,他負責把她拍得美美的,她請他吃飯算回禮。

  柳夜紗並無怨言,反而解脫般的籲了口氣。

  走在路上,她回想與沈英士的交往過程,幾乎都與工作離不開關係。到阿里山拍照,在百來公尺的櫻花步道上取景,她第一次感覺到他凝視她的眼神好專注、好認真,不只因為她是模特兒,而是一個女人。夜宿阿里山賓館,賓館前方有一株枝葉繁茂的櫻花樹,他們在樹下漫步、小坐,第一次聊到自己的身世,才知道彼此都不算是幸福的小孩,沈英士出身單親家庭,父母各分東西,他跟著祖母長大,聽祖母說過一萬遍他的母親是壞女人,教他以後交女朋友眼睛要放亮些。

  柳夜紗覺得沈英士好可憐,卻又佩服他很堅強的走出屬於自己的前途,就這樣被他吸引住了,開始與他交往。

  如今黯然分手,罪魁禍首就是歐定寰。

  走到公車站,她拿出手機看到留言,便打了過去。

  「謝天謝地,你總算開機了。」另一端傳來朱紫君如蒙大赦般的歡呼聲。

  柳夜紗秀眉微蹙。「怎麼了?聽你的口氣,好象發生什麼大事。」

  「大小姐啊!你有帶手機幹麼不開機呢?老闆找不到你,一整個早上臉都好臭喔!本來大家都搶著送公文進董事長辦公室,就為了目睹老闆的英俊帥氣,以提升一下工作士氣;可是,今天大家都你推我讓的,謙虛到不行,你就可以瞭解今天的老闆有多暴龍了!」朱紫君嘮嘮叨叨抱怨了一大串。

  「他本來就是個顧人怨。」柳夜紗不在乎道。早跟他說有工作的嘛!

  「那可是你說的喔!我們可都把老闆捧為萬人迷。」

  「剛才不知道是誰說他是『暴龍』?」

  「有嗎?誰?誰?」朱紫君耍賴到底。

  「好啦!不跟你哈啦了,公車來了。」

  「公車?拜託你坐計程車好不……」

  柳夜紗關機,跳上公車,很高興空位很多,便撿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沉思一下。

  即使被一兩個人認出來又如何?當今是多媒體時代,明星多如牛毛,天天都會冒出一串媒體新貴,觀眾的記憶力反而被分散了,只要不是很嚴重的醜聞,很容易被遺忘。

  她想,待會兒見到歐定寰,該不該直截了當的問他?

  走進歐氏財團的辦公大樓,人人對她行注目禮,她永遠是一號表情——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管他們心裡把她想成是董事長的未婚妻,還是董事長所包養的情人,她已經不在意了。

  經過秘書室,她隨意輕敲兩下董事長室的門,不等回應便推門進去,結果卻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幕——背對著她而坐的歐定寰,一隻手正攬在一個女人肩上,那女人低著頭啜泣不已。

  柳夜紗深感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一股熊熊怒火正在內心燃燒。

  說什麼她一個早上不現身,老闆快變成暴龍了?鬼扯!他根本不寂寞。

  超級花心大蘿蔔!

  他們發現她進來,那女人馬上擦乾眼淚站起身,柳夜紗很快認出她是誰,社交名媛紀芙玉!假使歐耀天不死,極有可能成為歐家媳婦的紀芙玉。

  跟侯翠杏高高在上的姿態比起來,六年前的紀芙玉只與她見過兩次面,幾乎是不曾聞問,直到歐定寰宣佈與她訂婚,紀芙玉也不曾質問為什麼,只是很快遠嫁美國。美女永遠是不愁寂寞的。

  紀芙玉的丈夫展力行是個白手起家的電子新貴,有人形容展力行像「不定的風」,紀芙玉則是「無依的雲」,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他們的婚姻。

  紀芙玉果真離婚回來,難道是來向歐定寰哭訴她的不幸有一半要他負責?當初嫁的若是歐定寰,肯定很美滿吧!

  柳夜紗不得不承認她很漂亮,尤其她特地穿了件材質柔軟的洋裝,更顯嫵媚。柳夜紗即使一肚子不舒服,多少也有一點「好象自己搶走她的幸福」的感覺,便客氣地與她打招呼。

  紀芙玉卻只是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跟歐定寰說「我會再跟你聯絡」,很自然的走了出去,一點都不在乎被人發現她與歐定寰「狀甚親密」。

  「真是可喜可賀。」柳夜紗被人漠視夠了,以嘲諷的語氣說:「你跟紀小姐有緣再續,相信令尊在天之靈一定感到欣慰。」

  「別胡說,她只是對於大家依然叫她『展太太』深感困擾,很想對外發佈消息,卻又怕由她發佈消息,將激怒展力行,因為那個人最討厭跟記者打交道。」歐定寰語重心長地說:「她一直很堅強,離婚後不曾來找我訴苦,反而極力振作,跟夏蘭合創事業。但女人畢竟是女人,一提起前夫和失敗的婚姻,難免痛苦、心酸。」

  「多麼教人憐香惜玉,是吧?」柳夜紗的想法卻不是這樣。「她前年離婚,若想向你哭訴早該來了,怎會等到今天?至於她的理由就更奇怪了,記得上回精品店開Party,大家見了她都直呼『紀小姐』,沒人叫她『展太太』,這兒又不是美國華人社交圈。」

  「你到底想說什麼?」

  「恭禧閣下桃花朵朵開啊!」一股深沉的怒氣點亮她的眸子,她忍不住冷嘲熱諷:「我這個『小土妹』常常來陪你吃飯,吃了快兩個月了,引不動紀小姐的大駕光臨。侯翠杏小姐才回國不到一星期,紀小姐馬上敵我意識抬頭,立現芳蹤。相信接下來的日子,這間董事長辦公室將充滿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歐定寰望著她那瞬息萬變的臉孔,深覺有趣。

  「我有沒有聽錯?你在吃醋!」他呵呵大笑。「翠杏和芙玉從以前就是那樣子,所以我一個也不娶。」

  「我吃醋?」柳夜紗身子一僵。「我才不吃你的醋,也不想成為你眾多桃花中的一朵。以後我不來了,再見!」

  她轉身欲走,他從背後圈住她的腰。

  「別走!你忍心把老公一個人丟在狼群中嗎?」他的呼吸吹拂她的耳際,低語道:「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身邊有些花花草草,那你更應該粘緊我,宣誓你的所有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走了之!」

  「你是我的嗎?至少我沒有這樣的自覺。至於紀小姐與侯小姐更非狼群,而是出身名門的大美女。」她有些自虐的宣稱道。

  「你知道嗎?夜兒,你的漠不在乎最令我心痛。」他突然放開她,將她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使她看見他眼裡閃爍的怒火。「你為何不能老老實實的承認你在嫉妒?至少讓我感覺你是在乎我的。」

  「與其說我嫉妒,不如說我覺得難堪。我不在乎侯翠杏,更不在乎紀芙玉,只是當我進來時,你們之間那種旁若無人的態度,仿佛我是個『局外人』而不是你的『未婚妻』。」柳夜紗斷然的昂起下巴。「當然你不在乎我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但是,歐定寰,我也要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在乎你!」

  「你該死的敢說你不在乎我?你撒謊!」

  「當然,你的目的就是要我拜倒在你的膝下,對不對?」她諷刺道。「你多年來對我不聞不問,仿佛沒有我這個人存在,卻突然間對外公開我們曾經訂婚的往事,引來蜚短流長,目的就是要困住我,不許我與別的男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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