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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我想到凡凡。「的確如此。」唉!

  在七樓見識了出版社兼雜誌社的全貌,好失望,全不是我想像的樣子,缺少我所希望的「莊嚴感」。

  大哥向一位小個子的中年人詢問,才知王掌珍走了。

  我說:「她坐電梯下去了。」

  「不要緊,我們約好了,而且媽在下面。」

  他嘴裡說「不要緊」,還是很神經質的堅持坐電梯下去。

  姨媽等我們走近。

  「王小姐呢?」

  大哥緊張。「媽沒看到她從電梯出來?」

  「沒有,」姨媽眼睛在笑。「倒是愛麗絲的老闆跟我打招呼,他還認得我哩!」

  大哥直問:「媽,掌珍沒有出來?」

  「也許她有事先走了。」

  那頓中飯味道不錯,但大哥一直心不在焉,間接影響了我和姨媽的情緒。我想,王掌珍若在,大哥會慷慨的請我們吃牛排。

  想到牛排,就聯想到紫牛西餐廳及和路華的爭執,今人不快。不想了,眼前的排骨味美多汁,我要好好享受。

  回家的時間比我預計得早,姨媽說想上樓打個盹,我下午不用上班,一時之間還想不出要做什麼好。

  「愛麗絲!」姨媽站在樓梯口。

  「什麼事?」

  她略遲疑。

  「其實我看到了王小姐……」

  「那你怎麼不跟大哥說呢?」

  「她跟一個中年人邊走邊談,很熱絡的樣子,也許看見我也許沒有,總之我們沒打招呼。我想他們是同事罷了,做編輯不簡單,總得和同事溝通意見,忘了和信介的約定並不是很要緊,何必讓信介有疑忌。」

  「哦!」

  「而且今晚回去,信介自然會問明白,要是讓他先存成見,一吵起來,王小姐不怪做老媽的搬弄是非才怪。」

  「不會啦!」

  「不管怎樣,她和信介沒有婚約,還不是我兒媳婦,我們也管不了她.是不是?」

  我點頭。

  王小姐加入雜誌社不久,正須和同事好好合作,創出一番成績,才能在公司立穩腳步,因而忙得忘記和大哥約會,大哥能諒解,我們又何必節外生枝。

  不是賣瓜自誇,我的確很能體諒人。

  星期二去征信社上工,更感覺三樓與七樓是距離得如此遙遠。

  總偵查室的門常是開著的,激動的聲浪可以東飄西蕩,傳入每人耳中。我走進征信社時,已近一點半,辦公室居然空無一人,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只有幾近年老的洪鐘聲音打總偵查室渲泄而出:「……不把他們趕走,我走!」

  我在門口瞄一下,是書法家兼國書家趙從德哩!

  「趙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路華拖長尾音,我「聽」他忍耐性快至極限了。「他們租房間是立有契約的,只要沒有危害到別人,我是管不了的。」

  「他們敗壞風俗,已危害到我。」

  「怎麼個敗壞法?」

  「這……,很不要臉就是了。」他幾乎用吼的。

  我沒有走進去,卻也聽得一清二楚。

  「趙先生,關於伍先生和吳小姐之間的瓜葛,你當作沒看見不好嗎?房間是隔音的,門一關,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們總不會在門外亂來吧?」

  「勾肩摟腰走在一起,成何體統?」

  「他們產生感情,誰也管不了,我也沒辦法。」

  趙從德跋扈的語氣,我猜路華要發火了。

  「路先生,我租房間是想找一處清靜所在,不是電影院,聲、色俱全;你要不出面,我只好搬走了。」

  「請便!」路華在冷笑?

  「天,」趙從德跟自己的憤怒掙扎。「我是略有薄名的書法家,就比不上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你居然趕我?」

  路華聲音大起來了。

  「請你不要顛倒是非吧,你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走,如何怪到我頭上,要不要我放錄音帶給你聽?」

  「什麼——你錄我的音?」

  「你走進來時,我當你是客戶,為避免日後顧客言行不一致而產生糾紛,我們一向錄個音,等案子解決再洗掉。」路華強調:「我們對每位客戶均一視同仁。」這句話若出自陸星座嘴裡,你千萬別信。(美女例外!)接著,趙從德先生氣呼呼的走出來,依然一身長袍,依然沒看我一眼。

  我在門口晃一晃,路華叫我進去,我跨進門,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會發脾氣了,只不免撈叨兩句。

  「受不了!」他搖著頭。「幾句話反反覆覆說了快一個小時,我餓死了……外面的人全溜光了吧!」

  「都不在。」

  「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來也這樣。」在歎氣哩!

  他靠著椅背,鬱結的看著我。

  「幫我沖杯咖啡好嗎?」

  「泡茶吧,沒聽過吃壽司喝咖啡的。」

  他眼睛亮了一點。

  「什麼壽司?」

  我打開提包拿出一句紙袋裝的壽司,放在他桌上。

  「謝謝你昨天放我特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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