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甯為小女人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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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骨碌著眼睛不知他說啥。 「近幾年來找我要字畫的人太多,煩不勝煩,我已打算聘位秘書,到時候你找他談吧,我不想被俗人打擾。」 603在601的隔壁,所以他誤會了我的來意? 他感歎,很大聲地:「人怕出名豬怕肥啊!」 我繼續沉默,這時候,不約而同的,602的「半吊作家」伍書鋒,六〇四的漫畫家吳婉,算準時間似的開門出來,有默契的互視一笑,動作一致的鎖上門,你走向我,我走向你,終於手牽手,目中無人的走了。 「哼!」趙從德鄙夷的道:「一對狗男女,做什麼好事天曉得、我曉得,嗯哼,我得向房東反應才行,免得空氣污染。」說罷,挺直腰杆大跨步走啦。 自始至終,他也沒正眼瞧上我一眼。 我再按鈴。這扇不常有反應的門,這次有了。 「你下工啦!」凡凡伸出秀髮蓬亂的大頭,媚眼亂飛,但見四下無人,這才走出來。 「準時五點一到,隔壁那個假道學的書法家就出門,嘿,要跟他撞上,可有得瞧。他走了沒?」她不放心又追加一句。 「長袍加身的老先生?走了。」 凡凡一拍大腿。「真笑死人了,穿那種東西,不知他在那訂做的,百貨公司可沒見人賣,虧他找得到裁縫師。」 「一定有人做啦,電視、電影也常見人穿。」 「那是民初時代戲哩!」 「你管他做什麼,要走了沒?」 「我進去說一聲。」她說完即消失。 又剩下我一人,無聊的鍍來鍍去,鍍到電梯門前,我突然想起有個一直教我羞於啟齒的問題:那時候我暈倒在電梯裡,醒時已在休息椅上,路華是如何將我弄出來的? 「他媽的!他媽的!」從電梯「沖」出一個花衫男人,一路罵下去。「去他×××,絕子絕孫,不得善終……」 除了演戲的,我從來沒聽男人說話這麼缺德,存心引人側目,我就瞧瞧有無續集。 他拖著皮鞋一路踢踢撻撻,嘴裡罵不絕口,頗不適合我這種高尚耳膜,當然也無法引述,只見凡凡走出來,用聲音逮住他:「袁飛,你又在發什麼瘋啊!」 「他媽的爛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凡凡火了。「你罵誰?」 「我罵誰幹你屁事,你給我滾進去叫程瘋子出來,那個瘋子——」(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要臉,拿我的錢卻給我幹出這種事來,我要不找他算賬,他當我縮頭烏龜,好欺負啊!」又是一連串約三字經。 「我下班啦,你自己進去找他,別沖著我!晦氣?」凡凡口氣很惡。 袁飛鄙笑。「你有上下班時間阿,我以為你是日夜兼差,專門……啊!」 接下來的情形使我終身難忘。凡凡欺近袁飛,不知用了什麼法術,袁飛突然躍過凡凡肩頭,四腿朝天摔在地上!那副英姿真會使夢幻女孩對天下男人失去信心。 凡凡拍拍手。「教你知道女性不是好欺負的!」 袁飛哼哼唧唧老半天起不來,嘴上依然不饒人。「我今天受夠了女人的氣,還會不知道女人的兇悍嗎:」 凡凡怒道:「你還罵?」 「凡凡!」我害怕起來,恐事情鬧大。「凡凡,我們走了啦!」 凡凡朝坐在地上的袁飛重重一哼,警告說:「下次罵人要對準對象,不要以為只有你有脾氣,別人沒有。」 我幾乎是強拉她走,走進電梯才放下心來。 「我真倒楣,盡跟瘋子在一起。」她開始發牢騷。 「他是誰?」 「他是攝影師,偶爾也挖掘人家的醜聞賣給三流雜誌社,像樓上那家女性雜誌就刊過他的稿件,他還特地拿來給程先生看。」 「他為什麼對程先生那麼生氣?」 凡凡聳肩。「可能是程先生介紹他工作,可是人家看不上他,所以才亂發脾氣。」 「他也住六樓?」 「對,六〇六。」 又一個怪人,六樓這是非之地還是少來吧! 「凡凡,剛剛你是怎麼使他摔了一跤,我沒看清楚。」 「五樓的道館學的啊,女教練唐路蘭專授女子防身術,咦,你也可以學學,征信社裡不全都是男人嗎?」 「凡凡,」我失笑。「男人也有溫柔的一面,你想嚇跑所有追你的人啊!」 「沒勇氣的男人會有出息嗎?」 「怎樣才算有出息呢?」 「事業第一,會賺錢的。」 「那好,你放棄陸星座,專攻路華吧!」我說出心願。 走出電梯,步出大樓,就近找間小店吃冰。天熱啊! 凡凡點了酸梅泡泡冰,我要了芒果冰淇淋。 「愛麗絲,你說路華怎回事?」 「他沒事。」 「那你為什麼要我放棄陸星座?」 「難道你比較喜歡陸星座?」 「是啊,他又帥又風趣,比較起來,路華太硬了,不合我品味。」凡凡品評的說。 我說服她。「可是路華比較有事業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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