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甯為小女人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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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摔了話筒。我的天! 「張小姐,你在聽嗎?」 「是。」 我一顆心提到心口,他找我幹嘛?那碗牛肉讓他吃壞肚子,要找我算賬?……那男人單刀直入。「張小姐,我向『四麗公司』問了你的電話,一來謝謝你的晚餐,再來是想跟你見個面,你過來本公司或約在外面見面都成。」 「做什麼?」我才不去。 「我見過程春野先生,據他說,他消失的大張設計圖,有可能是你『借』走的。」他決斷性的說。 「什麼?」我壓下一聲尖叫。 「他的意思是,設計工作室一直維持隱密狀態,他向來嚴禁外人進去,可是他的助手簡凡凡小姐曾利用他不在的時候讓你進去了四次。這點你承認嗎?」 這個男人是工作狂嗎?今晚剛回來就立即展開調查,連我進去「程春野工作室」幾次,他都知道。 「凡凡告訴你的嗎?」 「這個不關你的事。你承認你進去程先生的工作室四次嗎?」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奉告。」 「厲害,小姐。」他聲音冷淡。「我想你在難過好友背叛了你是嗎?大可不必,她不得不把一切說出來,免得程先生控她監守自盜。當然,她也為你辯駁,說你是個誠實的好女孩。我這樣說,你是不是舒服一點?」 「是。」 他輕笑一聲,似在笑我的老實。 我不悅,遂一言不發。 「現在你可告訴我,你進去設計室幾次?」 「四次。可是我根本沒見到什麼設計圖。」 「保留你的自訴待見面時談。張小姐,明天你方便過來一趟嗎?還是由本人親自到府請教?」 請教?假惺惺的客套!明指我是小偷,連懷疑也不懷疑一下,這種人真過分,可能比「四麗」還難纏,我才不理他。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沒有其他情報可提供。」 「你的意思是拒絕合作?」 「不是拒絕,實在不關我的事。」 「我明白了。」他出口驚人:「你年輕不明事理,我不見怪,我將找你家的大人談一談,也許他們會出面勸你為自己洗清冤枉。再見,張小姐。」 「喂,喂!」 他真掛了電話。他真的說到做到? 要是被姨丈、姨媽知道有人懷疑我是賊,我不如死了算了,雖然我很清白,可是怎麼證實呢? 對了,與其由外人進讒,不如我自己去報備,好在姨媽知道凡凡在「伯爵金星大廈」工作,她一定會同情我受了不白之冤,而姨丈頂多告誡我以後別去那種地方,不至再生其他風波了。哼,讓姓路的去枉作小人好啦! 我拔腿要走。電話鈴唬了我一跳,趕緊先接了。 「喂!」 「張小姐?抱歉,我找這家男主人張先生。」 又是路華。他好狡滑,竟然要搶在我前頭去告狀。 我對著話筒一字字的說:「這裡沒有張先生,你再打十次來也找不到張先生。」希望他轉出我的不滿。 一陣沉寂。 「張小姐一個人住?」 突然的柔和語氣使人不好太強硬。 「沒有,我住親戚家。」 又無聲一會。 「你為什麼害怕出面?你不是自認什麼都沒做嗎?」 我照實說:「你說我是小偷。我討厭你,不想見你。」 「我何時說過你是小偷?我不過將程先生、簡小姐說的話拿來問你求證而已。你說話這麼老實,倒真令我訝異。」 他在責備我說討厭他嗎? 「因為你說話的用語、口氣,讓我覺得你已認定小偷是我。」 「請不必如此敏感。偷服裝設計圖何用?賣給另一個服裝師嗎?這必須調查你有沒有這一方面的來源。還未展開調查之前,我怎會直指誰是小偷呢?」 然後他緘口不語。我也莫名所以的靜默著。 「喂,你怎麼不說話?」他突然不耐煩起來。 「我說什麼?」 「如果你已經不疑心自己就是雅賊的話,請明天上午十時到本社一趟,好吧?」 「非去不可嗎?」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一味逃避,容易加深別人的疑心,自己心裡也留個疙瘩不是嗎?當面說清楚就沒事了。」 「好,我去。可是你不能再打電話向我姨丈告狀。」 「告狀?好鮮的名詞。放心,我要找也找你父母。」 他這樣說我最放心。要找我父母比做什麼事都難。 緩緩放下話筒,我在躺椅上歇歇氣。跟那個人講話亂不自在的。在社會上打滾過的男女畢竟不是我這種草包可比。 一開始就說我「借」走了程春野的設計圖,後來卻變成他在「求證」。 我發現了偵探的第二個討厭處:舌底翻雲覆雨,殺人是他,喊救命的也是他。 附帶提醒自己,偵探頭一個被發現的討厭點:不小心就成為他套話的對象。 歸納:小心偵探的大嘴巴。 我想我可能是感冒了。一早起來,頭暈、喉痛困擾著我,這是很少有的現象。快樂的人通常也是身體健康的人。 可是昨晚悶著一肚子的不舒服上床,輾轉反側,生氣自己軟弱沒用,被人小用詭計一恐嚇,我就乖乖答應上門報到。雖然讀書不多,也看過幾則推理小說,不管是那個作家為的,都是偵探登門尋求線索,那有關鍵人自己找上門的?碰上我這種草包,路華一定在偷笑吧? 結果一晚上不斷地作同一個噩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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