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名花與梟雄 | 上頁 下頁
二十


  「我的名字是師父取的,沒有特別的意義。」

  他閃躲的語氣,使貞陽窺見了隱秘一般,注視他探幽的眸子,雙瞳裡湧滾著教人不可解的思緒,引發貞陽源源不絕的疑惑。他為什麼不坦然回答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他的過去必然多采多姿,充滿離合悲歡,但畢竟是過去了,還有什麼不能講的?莫非,過去的並未完全過去?

  原來,她仍然不瞭解他,不曾得到他全部的信賴。身體可以結合,但是心呢?她毫不保留的交出她的心,他卻把自己的心守得好好的。

  夜裡,芙蓉帳內,她悄然問:

  「你愛我嗎?」

  他半晌無話。

  「不愛我嗎?」

  「不是,我很喜歡你。」

  「喜歡而不是愛?我不懂……」她充滿感情地喃喃說。

  「別說了。」燕無極溫柔地注視她,深色的眼睛裡含滿瞭解的關懷。「我們的日子不是過得很好嗎?我很高興娶你為妻,這是我的真心話。」

  貞陽偎進他懷裡,他自然地擁緊她,給她保證。

  她從內心裡產生新的生活目標:她要贏得他的愛!只因為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所以他也必須愛她才公平。但要怎麼做才能贏得他的愛呢?

  一夜想東想西,早上自然起得晚了,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燕無極搖醒。他已練過功、洗了身,也用過膳了,正要去春秋樓開會。

  「啊!起晚了。」貞陽好不懊惱。「昨夜想了好久,決定要當個好妻子的,結果又睡晚了。美絹呢,怎不喊醒我?」

  「我叫她們別來煩你,讓你睡足了,才有精神下山去玩。」

  「去玩?什麼時候?」

  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床鋪上,兩手攀住丈夫的頸子,興奮地問著,渾不覺自己這副模樣有多麼誘人。燕無極的眼中散放出異彩,視線朝下溜了溜,猛地抽了一口大氣,不敢再看,將她的兩手拉下;而她心中盈滿歡喜,又伸手攬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喃喃道:「你要帶我下山玩,我覺得非常幸福呢!」

  她真誠的語氣十分感動人,教燕無極慚愧自己不能待她更好。

  「好啦!你再黏著我,我一上午的會議可開不完了,只好取消下山的提議。」

  貞陽馬上放開他,揮蒼蠅一樣的趕他走。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哦!」

  燕無極搖搖頭,走了。

  她一下地,丫頭們也開始忙碌起來,端洗臉水的、送參湯的、換衣的、梳頭的、捧首飾盒的,貞陽是愈來愈愛美了。

  「堡主可真疼惜夫人呢!」寒碧笑著捧來早點,伺候她用膳。「他不許我們吵醒你,還交代手腳要放輕點,他對夫人真是疼愛極了。」陪嫁過來的丫頭都機伶的改了稱謂,不敢再叫小姐,當然更沒膽子在燕無極的地盤叫他姑爺。

  貞陽聽得喜孜孜的,更加決心要做一名好妻子,要早起,要學針線,要會下廚房……

  「夫人,你還是別太勉強了。」在一旁聽她述說大計畫的美絹,忍不住嘀咕道,夫人做家事天分之差,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你說什麼?」

  「下廚要拿菜刀,很危險的,而且夫人你一見血就昏倒,到時候反而教堡主擔心。」

  「好象有點道理。」

  美絹向寒碧苦笑著,能打消夫人的念頭那最好,免得到時候她又拿她們當實習的對象,家事沒學成,反而把大夥兒嚇出一身冷汗。主子身上有傷,作奴婢的第一個倒黴,說不定還得受罰,嚴重的還會被趕出去。

  夫人在家是老爺、少爺的寶,嫁過來是堡主的寶,沒人敢冒險讓她出一丁點意外,否則就吃不完兜著走,沒人擔當得起。

  貞陽新婚兩個月後,發生一件勉強可稱之為大事的事——關飲虹有意納妾!

  丈夫的下屬要納妾,原是不幹郭貞陽的事,但她想此風不可長,以免丈夫「見賢思齊」,便關心了一下,才知此事非同小可。

  關飲虹有意納為新寵的女子並非良家婦女,而是青樓豔妓阮嫦娥。如果是一名清倌人或賣藝不賣身的歌妓猶有話說,納之為妾也不至於有辱名聲,反添一則浪漫佳話。

  但阮嫦娥十六歲出道,大張鈍幟,裙下稱臣者不知凡幾,媚功十足,手腕厲害,過慣了生張熟魏的日子,怎肯在年華正盛約二十二歲之齡就洗盡鉛華?一向老練持重的關飲虹怎會迷戀一名歡場女子,不惜花費重金為她贖身?他為阮嫦娥神魂顛倒,一旦新寵進門,跟他相敬如賓十餘年的結髮妻子趙宛晶,地位會不會被取代?

  貞陽找來張寶兒問一問,畢竟她和趙宛晶認識較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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