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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陳亮君放心了,棉棉沒有變,還是一樣柔軟的心腸。

  從占地廣闊的庭園別墅出來,陳亮君又去找了幾位大學時代的死黨出來喝酒,從他們口中得知任雍年三天后飛往英國,明天大夥兒包了一家PUB要幫他餞行,當然啦!陳亮君也被邀請去湊熱鬧。

  一年多不見任雍年,陳亮君欣然赴約。

  任雍年變得很沉默,大夥兒瘋得起勁,他反而像個旁觀者,躲在角落獨酌。他沒有主動跟陳亮君打招呼,陳亮君就自己端著酒杯過去坐。

  「幹嘛,跟棉棉分手,連我都變成仇人?」陳亮君調侃道。

  「你見過她了?」任雍年閉上眼睛,止不住心中雜杳紛亂的情緒。

  「是啊!我昨天見過棉棉,在一座花園別墅裡,她大了肚子。」

  任雍年心痛地合上眼,無言地歎息著。

  「她終究還是跟了段豪成,那麼當初又何必來愛我?」他掩著臉。「當我從鬼門關逃出來,迎接我的卻是未婚妻的背叛,我守了她五年啊——我的胸口霎時像被擊了一拳,五臟六腑俱裂!」

  陳亮君心疼他深種的情很無緣開花結果,但這是誰造成的呢?他歎息道:「雍年,你與棉棉在一起生活了幾年,你認為她有可能在你生死不明的緊要關頭,像個蕩婦一樣趕緊找下一個男人養嗎?」

  「她承認了!我問過她,她親口承認。」

  「你有沒有問過她為什麼?」

  「因為我當時快死了。」心痛到最後,竟是茫然。

  「這不是很矛盾嗎?既然知道你快死了,何不等喪事辦完再為將來打算?急也不急在那幾天吧!」

  「她沒想到我父母會從美國請來名醫為我動刀,所以……」

  「這不是更矛盾了嗎?既然知道有名醫為你動刀,你復活有望,那麼深愛你的棉棉又怎麼會投入段豪成的懷抱?」

  任雍年怔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陳亮君搖頭道:「我實在不想批評你父母和任凰,只是棉棉太擔心你了,擔心你因為恨她而誤了自己的姻緣。」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任雍年。「這是傑瑞.謝立克博士的e-mail,他專程從美國來為你動手術,他一定還記得你,你不妨問問他,是誰邀請他過來為你動手術?又是誰付了你的醫藥費?」

  任雍年表情凝重的接過名片,像拿到一個燙手山芋。

  陳亮君抱胸道:「還有一個疑問。棉棉五年多不曾見過段豪成,也從不關心段豪成的消息,怎麼有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成了段豪成的情婦?她上哪兒去找段豪成?如果沒有熟門熟路的人牽線,根本不可能。而這位牽線人又是誰呢?」

  任雍年霍然起身,趕回家上網,發出e-mail,然後,靜靜等待回音。

  在他們家幫傭多年的江媽,為他端來睡前牛奶。

  「沒人在家嗎?」任雍年回家後,任母每晚都為他端牛奶。

  「老爺去跟朋友打牌,太太和小姐上街為你添購東西,還沒回來。」

  「是嗎?既然家裡沒人,江媽,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要聽真話。」

  「少爺請問。」

  「我出車禍的時候,當時我未婚妻棉棉有沒有來求我父母?而我爸媽又是怎麼對棉棉的?」任雍年沉穩的目光鎖住江媽,看得她心慌意亂。「我要知道真相,拜託你告訴我。」

  「我不能說,太太有交代……」

  「沒有人會知道是你說的,反正我跟棉棉都已經分手了。」

  「說得也是。」江媽撫著胸口,忍不住道:「其實我憋很久了,少爺。老爺、太太和小姐都太狠心了。莊小姐跪在大門外哭著苦苦哀求,老爺卻說他一毛錢都不會花在不肖子身上,說你被狐狸精害死是報應!而太太沖出去打莊小姐出氣,小姐也幫著把莊小姐趕走。少爺,江媽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事,你的未婚妻真是太可憐了!她跟你分手說不定反而比較好,要不然,太太三天兩頭打電話去詛咒她、辱駡她,換了是我,不神經衰弱才怪!」

  是嗎?母親總是趁他上班時間打電話去折磨棉棉的神經?怪不得她總是眉間泛愁。好傻的棉棉!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這時,有人回了一封e-mail給他,是傑瑞.謝立克博士,除了詢問他手術後的情形,並回答他的問題:「段豪成先生急電要我立刻上飛機,並一次付足十萬美金的酬勞。」

  真相大白了!任雍年的眉宇之間印上一泓深沉的傷痛,他的心被震碎了,兩行清淚滑落面頰。「老天爺啊!這就是我的爸媽、我的妹妹?任家並不是沒錢啊!他們竟然見死不救!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我?逼得我的未婚妻去出賣身體來救我一命!而我,也跟著他們一起殘忍的羞辱棉棉,羞辱那個一心想救我的女人!你們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我如此殘忍的對待棉棉,一起聯手來欺瞞我?」

  一種無法言語的悲慟交織著懊悔的酸楚,在他的心靈深處衝擊著。

  為了逼他自願取消婚約,愛他的父母和妹妹不惜扮演魔鬼的角色。

  而身為牽線的人詹明麗又是為了什麼?也是因為愛他嗎?

  愛,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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