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逗美人開心 | 上頁 下頁


  「冷公子,程瑤姬已『暴病身亡』,你就抱著這樣的想法另娶淑媛不好嗎?」

  「你不願做冷家堡的當家夫人,倒情願在此操賤役!」這對冷霄是一大打擊。

  「形體上的勞苦並不算什麼,心靈上的契合使我自覺是世上最富有的女人。對不起,冷公子,很遺憾我們在茫茫人海中又相遇,讓你難過……」

  「夠了!」冷霄眉頭弓高,不耐地打斷她。「我沒興趣聽你唱高調,尤其是像你這種不顧禮教,隨便與人苟合的下賤女人,我很慶倖不必娶你!但是,我生平最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我自會跟程家算這筆賬。」他拂袖欲去。

  「冷公子,請不要為難我的家人。」程瑤姬急了,求道:「我爹對外宣稱我暴病而亡,不也是顧全你的體面嗎?否則,你有一個棄人私奔的未婚妻,又有什麼光彩?」

  冷霄扯出個笑,陰森森的冷笑。「讓我告訴你我會怎樣做。我會找出私奔的程瑤姬與她的情夫,將他們綁在驢板車上,胸前掛著『姦夫』、『×婦』的牌子,然後遊街示眾!一路上自有愚夫愚婦為我出氣,往你們身上丟石頭、倒屎糞,然後告到衛門去,告程家毀婚,教女不嚴、縱女私奔!你說,是誰比較丟臉?」

  程瑤姬頭暈,退了數步,倚靠在井邊。「你……好狠!我……我現在就投井自盡,向你賠罪,可以嗎?」她轉身作勢要跳井,敦冷霄一掌揮開。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們?」她掩面哭道。

  冷霄深邃的眸,心意難測,只是冷冷地盯著她,未了,他丟了一句話。「你讓我覺得無法原諒你,是因為你根本不認為自己對不起我。」

  他一臉陰沉地走了,沒有回頭,直接離開段侯府。

  表面上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是當程老爺以遺憾的嘴臉說:「若是小女還在,我們便是翁婿了。」這招以往很管用,教程家拿走許多生意;如今再故技重施,只有激起冷霄狂猛的怒火,大聲斥責他的無恥言行,從此與程家斷絕往來,使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冷陽、展榮、牛媽等少數幾個知曉內情的人,自然明白冷霄的作為並沒有不妥,誰教那個程老爺得了便宜又賣乖;但外頭不知情的人就覺得冷霄過河拆橋,殘酷無情,加上冷霄作風強悍,越發令人畏懼。

  然而,此事畢竟在冷霄心田烙下一個醜陋的印記。每每想到程瑤姬寧願嫁給下九流的唱戲的武生,也不後悔沒嫁進來享福,這令他很受傷。也因此,他懷疑起美麗女子的忠貞度,越美的女人越難信任,只能是待寢的姬妾。

  今朝又添一樁事實來印證他的想法,風梅姿的水性楊花好比程瑤姬,真是不能怪他看輕美麗的姑娘。

  風雪柳是痛醒的,昏迷中雖然被喂了藥,藥效過後又痛醒過來。

  「老奶娘……」她眉頭糾結,喉嚨乾渴,背部如火燒般疼痛,卻又渾身乏力,但心裡還是知道只有老馮媽待她好,即使被大娘斥駡,也不會丟下她不管。

  「乖乖,又痛了吧?快服藥,可別發燒才好。」

  溫暖寬厚的婦人聲音很像老奶娘,卻又沒那麼蒼老。雪柳趴在床上看不清楚,想起身又痛得哀哀叫。

  「哎喲!小心,別亂動,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傷口全處理好,要是再裂開流出血水,肯定會流下難看的疤痕了;雖然你身上的舊傷疤不少,但能少一條總是好的。」嘮嘮叨叨的聲調充滿關愛,是屬於奶娘才有的。

  雪柳將頭轉向床外側,發現她躺在一問她從未見過的房間裡,房裡點了兩根臂粗的蠟燭,映照整個房間非常柔和潔淨,不是她窩身的廚房角落。

  她不禁閉上眼睛。「我在作夢嗎?」

  「你沒作夢,柳兒。」牛媽有力的雙臂輕易將她扶抱起來,讓她坐在床上好喝藥、吃東西,居然沒弄痛她的傷口。「我是牛媽,是二少冷陽的奶娘,堡主叫我照顧你,真是太好了。」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碗藥汁喂進她嘴裡。

  「堡主?」這兩個字讓雪柳打了個冷顫,「我……還在冷家堡裡?」

  她想起來了,風梅姿放棄了冷陽,大娘卻支使她來拒婚,由她來面對冷家堡可能的報復,尤其是脾氣火爆、令人震撼的冷霄。

  「是啊!你昏倒了,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牛媽很有效率的把肉粥一匙一匙送進雪柳嘴裡。「可憐的孩子,你餓瘦了,明天起,我燉人參雞湯給你喝,補補身子,女兒家太瘦了不好,很難生養,幸虧你才十三、四歲,還來得及長大。」

  雪柳很想說她快滿十六歲,不是小孩子了,但又無心去辯解,一心只恐懼著自己仍逗留冷家堡,不曉得氣瘋的冷霄會如何對付她?

  「我……我想回家……可以嗎?」她食不下嚥。

  「可是,你家的家丁把你送來後就走了。」牛媽不想照顧人照顧一半。

  雪柳睜大了眼睛,心底犯寒。

  難道大娘和大姊是存心要她來送死?

  「我可以……走路回去。」她緊張急促的說,更害怕多留一刻多一分危險。

  「別傻了,你沒走到大門口准暈倒。」

  即使暈倒了也好過面對魁偉嚇人、暴跳如雷的冷霄!

  雪柳止不住一陣抖索,她一向害怕人家對她發脾氣,地下若有洞她早鑽進去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別人不能像她爹娘在世時一樣,待人和和氣氣的?

  不過,還有更可怕的事。

  「堡主來看你了。」牛媽拍拍她微顫的小手。

  冷霄大步跨了進來,滿室的光線像是都集中到他的身上,既高大又有威勢,以泰山之姿向她壓頂而來,她懦弱的把頭低垂下去,只差沒敢伸手掩住兩耳,伯聽見他的怒吼。

  冷霄就看不得有人膽小如鼠的樣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銳利的眼神一眼就看穿她內心的恐懼,忍不住口氣和善了點。

  「不管我要說什麼,都希望你別再昏倒。」

  雖然表情不似之前的冷硬,但剛毅分明的俊容威嚴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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