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抱著元寶私奔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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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曉得元寶已不再是金少爺,而是五小姐。不過,他還不打算去找她。 這次來杭州,是為了他出師之後的第一件任務,他自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除了求個頭采之外,這件任務也是主動爭取來的。 他的義弟石不華曾問道:「你為什麼挑上這一件?還有更多能快速使你成名的案子你不要,偏挑中這個看來挺沒品的小案子?」 石不華選擇笑面佛的面具,人稱他「鬼佛」,他是個不可多得的「賽陶朱」,賺錢的天分是一等一,所以,「修羅門」由他統籌內務,所接下的殺人生意,便是由他指派不同性格的殺手去解決。 郭冰岩只冷冷回他一句,「這是我的事。」如今,已沒有人敢用觀賞美女的目光多看他一眼。他高大雄偉的身軀,團蒲般的大手,聲音亦是低沉有力,有若寒冰震石,是個百分之百的大男人了。 他那張宛如天工的完美臉龐,清靈秀奇,完美得無可挑剔,只是,太峻冷了,像一件冰雕藝術品。 石不華機伶的不去注視他那張臉,轉身離開。他想他有點瞭解郭冰岩的堅持所為何來。郭冰岩對自己那張臉比誰都敏感,如今居然出現一位欺世盜名的同類,難怪他憤恨不平,欲殺之而後快。 一位大夫,他擁有天生的秀美面孔,卻×心大發,利用自己本身的優勢巧扮女子,成為專為婦人治病的「女大夫」,大大方方的出入深閨繡房,奸×了無數女子。 那些受害女子大都忍氣吞聲,直到那位即將出嫁的林姑娘不幸失身于他,憤而自盡,才引起了林家的殺機。 林家有名望、有財勢,在不願宣揚醜事下,出重金請「修羅門」的高手暗殺那個豬狗不如的「女大夫」。一個大男人利用自身貌美的面龐假鳳虛凰,尚且洋洋得意,這使同樣相貌出眾的郭冰岩著實無法忍受。 如此,殺無赦! 時光荏苒。 郭冰岩才二十四歲就已是令人聞名色變的第一殺手,沒有人不害怕「厲鬼」找上門,那比閰王下勾魂令更無生路。 冷慧凡和姬水柔跟在他身邊三年,幫他處理一些瑣事,像是調查「被殺者」與「委託人」之間的恩怨真相,若是被殺者罪有應得,他從不手軟;若是委託人自私偏狹心態下的挾怨報復,他往往拒絕這件任務,使得石不華理怨不已,說他不是「生意人」,這輩子發不了財,卻也對他莫可奈何,只得另外派人去辦。 若以女性的觀點而論,石不華才是理想的對象;郭冰岩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人將他和「柔情蜜意」、「海誓山盟」等字眼聯想在一起,然則,冷慧凡卻毫無道理的崇拜著一座冰山,奢求冰山能被她心中的熱火所溶化。 當郭冰岩辭去代理鬼王之位,告假一年時,冷慧凡直覺有事要發生,但她沒想到居然是他即將成親的事實……是事實,郭冰岩從不誑言。 他怎能這樣做呢? 以他冷酷無情的個性,豈會動真情?冷慧凡真懷疑他是不是和金元寶有仇,娶她是為了方便報復她? 但不管怎麼樣,郭冰岩仍然依照他的計畫執行,他叫人上金家提親,以一鬥明珠作為聘禮,喜得金乞兒大呼意外。 「我以為她是超級賠錢貨,想不到也有教我刮目相看的一天。」金乞兒嘖嘖稱奇,不免懷疑起郭冰岩的眼光,還試探性的說道;「四女明珠尚未嫁人,你不是搞錯對象吧?」可是,金乞兒失望了。 「我要金元寶,精力充沛的金元寶。」郭冰岩僵硬冰冷的道;「我最討厭沒精神的女人。」那使他聯想到母親愁苦的面容,心中不免難受。 「對,對。」金乞兒苦樂參半。「元寶就是精力充沛、有精神。」真所謂「各花入各眼」,使他頭疼的缺點,卻是別人眼中的優點。 郭冰岩和他約定了半個月後的一個黃道吉日來迎娶。 「這麼快?」金乞兒老于世故,自然訝異。倒不是準備嫁妝來不及,明珠以死抗婚,為她預備的妝奩正好挪給元寶使用。 「你想反悔?」郭冰岩用他那一對毫無溫度的眼眸冷冷掃了他一眼,金乞兒不由打了個寒顫。 「怎麼會。」他忙打哈哈。 「那就這樣說定了。」 郭冰岩重申迎親日期,雙方立下婚書,之後,他片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雖說省下一頓招待他的餐點,金乞兒卻不覺得賺到了,因為他忽然想到,從頭至尾郭冰岩都沒尊稱他一聲「丈人」,連跪拜之禮也省了,「這個人怪異得很。」金乞兒開始有點懊悔自己答應婚事答應得太快,可是,看到那一鬥晶塋潤的明珠,又捨不得推拒,再想想自己的女兒不也是怪異得很,或許這是天作之合也說不定。 金乞兒畢竟老了,雖然一波波的疑問不斷湧上心頭,卻沒了追根究底的精力,反正「有人要」就好。不過,他還是派人招回最有主見的大女兒回來一趟。 金照銀坐著轎子回門的途中,不免擔心嗜財如命的老爹又想出什麼名堂要女兒回家「進貢」,雖說夫婿家財萬貫,但府裡妻妾成群,很難杜絕悠悠之口。 一等到向老父問安,聽明白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氣。「這是大喜事啊!爹。」她唇邊泛起一抹淺笑。 「這我知道,」金乞兒彷佛自言自語的說著,「可是那人很怪,真是奇怪透頂。 他是我這輩子所見過最好看的男人,若非他生得高大魁梧,恐怕很難擺脫娘娘腔、脂粉氣等字眼。但他沒有。 「噯!你沒見過他,很難想像有人長相絕美卻又讓化覺得他是百分之百的男子漢大丈夫!這只是他外表的怪,他的氣質更怪異,像一座冰山,年紀輕輕的,從哪兒沾染這一身的冰冷?可是,他出手又很闊綽,愛的偏偏又是最不賢良的元寶,你說,這還不夠怪嗎?」 「是很怪。」金照銀不動聲色的擺擺手說;「那您何苦答應這門親事?」 「我怕!」金乞兒大聲道:「我怕他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來提親的人。」 這話實在不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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