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愛妻如命 | 上頁 下頁
三十


  這傳呀傳的,便傳到郭清清耳裡去,她的反應很直接:氣血上湧,暈倒在床!(因孕吐而體虛,正躺在床上休息。)

  丫頭們全嚇死了。本來多嘴的小丫頭是想討好夫人,因為幫主直言他今生不納妾,拒絕了夏大美女「賣身救父」的孝心,足見夫人的魅力多大哪!一生獨寵妻子一人,這是多少女人想求而求不到的。殊不知,造成反效果。

  清清暈倒的事傳到王之鐵耳中,他馬上回臥龍軒,心裡氣得想殺人,一進臥房便聽見清清哭得震天價響,已醒來無事,這使他安心了些;然而,記憶中的她已有多久沒痛哭一場?他想不起她上次哭是什麼時候。

  「清兒,別哭了,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何必哭得這麼傷心?」看她哭得肝腸寸斷,他內心無法遏止地湧現縷縷柔情,把她拉進懷裡,為她拭淚。

  「我、我沒想到陳真言那些人這麼……這麼討厭我……哇……他們居然主動要求幫主納妾,而我們成親不到半年耶……嗚嗚嗚……他們一定很恨我。本來……本來他們就中意夏銀秋當夫人……」她抽抽噎噎的哭個不停,實在是太傷心了。

  「他們不是恨你,清清,快別胡思亂想折騰死自己。他們只是跟夏居正父女相處久了,難免會替他們說話,但我已斥責過他們,擔保不敢有下次。」從容平穩的語調令人安心,她哭聲漸止。

  「可是,我還是好難過。」她頗為激動地說:「一定是我剛入門時,沒有準備『見面禮』給那些人,我聽雪姨講過,夏銀秋早已計畫好當上幫主夫人後要送禮的清單,相比之下,我不但粗心,又沒驚人的嫁妝,難怪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裡!」

  「傻清清,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王之鐵微微一驚,心想這事已在清清心底烙了印,若不排解開來,這心結會使雙方日後難以相處。

  「本來就是嘛!欺負我沒娘家橕腰,他們想巴結『寄嘯山莊』。」

  「你想太多了。」他有點哭笑不得,本來清清不是這麼多心的人,懷孕使她變得多愁善感,流於情緒化了。「別把陳真言他們想差了,其實他們會這麼做,有一半也要歸咎於你。」事到如今,他只有點化她一下。

  「為什麼?」清清大不服。

  「因為你半夜離家,去向不明,我憂心如焚,一得知你人在長安,馬上飛奔而去。這令他們傻眼了!慌張了!唯恐幫主被幫主夫人拐走,拋下『天龍幫』不管,這才想用美人計來拴住我的心,剛好司徒姥姥替外孫女說媒,大家才樂見其成。」王之鐵瞅住她,玩味道:「你這位幫主夫人使他們太沒有安全感,你想,你不該負一半的責任嗎?」

  「啊?」清清料不到是這種答案,懷疑是不是鐵哥想拐她?「我才不負這種責任呢!是你不好,想睡到書房去,我才離家的。而且,當初你也說過,我是嫁給你,不是嫁給整個『天龍幫』,教我不用擔心做不好幫主夫人。」

  「我是說過沒錯,因為我瞭解你,不會對你有超乎常人的要求。但他們不同,他們有的只是幫中兄弟對幫主夫人所該有的行為的一種期待。而你違背了他們的期待,他們便不知所措而亂了陣腳。」他直直地看進她的眼瞳中,使她有些心虛。

  她承認自己從沒認真看待幫主夫人這個身分,因為她與鐵哥相知相愛,成親後她自然便成了幫主夫人。于她而言,「幫主夫人」是嫁給鐵哥後的副產品,也是附屬品,她並非為了這個地位才嫁人。

  如今,她必須開始認真看待這個不可等閒視之的身分嗎?

  清清突然覺得好無力。「我必須改變自己嗎?又須改變到什麼程度?」既然離不開鐵哥,也就拋不開這束縛人的身分,不隨遇而安又如何?

  「傻清兒,別鑽進了牛角尖。」他低沉的嗓音奇異地讓她紛亂的心情平靜下來。「如同我之前所要求的,你只須陪在我身邊就夠了!當你氣悶時,我會陪你出去散散心,你也可以和其它女眷相約去逛大街。總而言之,你只要做到不背著我偷溜出門,便是盡責的幫主夫人,陳真言他們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一切有我替你頂著。」

  「真的?」

  「難道我對你有過其它的苛求嗎?」他反問一句。

  清清綻開笑顏,並在心中漾開了「嫁對丈夫」的甜蜜滋味。

  「我就知道鐵哥對我最好了。」她眉飛色舞地說:「我聽說鐵哥一開始就拒絕陳真言他們的烏龍提議,堅決不納妾,我好感動哦!天下男人都該跟你學學。」

  王之鐵不想讓她得意過頭,悠然道:「當幫主可是很累人的,剩餘的精力能應付一個愛逃家的老婆就不錯了,若是『再來一個』,搞不好換我先落跑,我這叫有自知之明。」

  「討厭!」她轉身捶他一記,又重新窩回他懷裡。「教人聽見,還以為我是哪來的惡妻呢!明明我就很聽鐵哥的話嘛,是個再好不過的賢妻。」

  「閑妻?倒也中肯。」他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她聽不出賢、閑有何差別。

  「別管他閑妻不賢妻,只要是我王之鐵的妻,就是最好的女子。」果然偏心。

  「那當然。」

  清清大言不慚,沖著丈夫嫣然一笑,情意流轉在彼此的眼眸裡。

  第七章

  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事,畢竟,她都那麼委屈自己、犧牲自己去「賣身救父」當小老婆,誰知一個青天霹靂打下來,幫主居然不要!夏銀秋恨得想殺人。

  殺王之鐵?當然不。她深信始作俑者必然是那個大醋桶郭清清,容不得丈夫三妻四妾,而幫主怕她流產,只好回絕她賣身救父的偉大情操。

  蒼天下仁哪!竟揀這時候教郭清清懷孕,更加坐穩了幫主夫人的寶座,教她沒了趁虛而入的機會,那她爹不是死定了嗎?

  高舉孝順的大旗,夏銀秋認定自己的「犧牲」應該二話不說就被接受了,還應受到表揚與慰藉,一旦事與願違,她完全無法承受。

  司徒姥姥也沒法子,以她的身分地位也不好強押人家娶她外孫女,更何況,當她得知幫主夫人便是破廟裡想幫她抗敵的郭清清時,更不好說什麼了。

  夏銀秋覺得自己被坑了,這事已鬧得人盡皆知,弄得她根本沒有退路,這下子連小老婆都當不成,她還有臉見人嗎?她這麼完美無缺的蓋世美女竟落得快沒臉見人,是誰的錯?她愈想愈恨,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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