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愛妻如命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夏居正的供詞中,那個閃過窗外的人影,會不會是她最最親愛的相公?花如雪一案,鐵哥亦牽連其中?倘若夏居正所言屬實,那麼將花如雪佈置成上吊模樣的,竟是鐵哥?

  「呸、呸、呸!我在想什麼呀?」清清用力打一下自己的腦袋。「鐵哥的為人,難道還有令我懷疑的地方嗎?真是豬頭!」

  然而,愈不想懷疑,心裡的疙瘩愈深,就這樣過了兩三天,看丈夫的眼神也起了變化,仿佛他臉上就寫著「嫌疑犯」三個字。

  「不行!我是他的妻子,應該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她出去跑跑馬:心情舒暢了些,可是等她一坐下來,喝著丫頭端來新沏好的龍井茶,那股不安的憂鬱重新襲向她。

  「如果鐵哥不是幫主,我也不是幫主夫人,該有多好?」她苦惱地自語著。「何苦陷入幫派紛爭的大染缸裡,逍遙自在的行走汪湖,多好!至少不會被捲入這件醜聞案中。」

  清清是個出色的幻想家。「『幫主』這位子,不曉得可不可以拿來拍賣?叫夏銀秋來買好了,她可以送給她未來的丈夫,稱心如意的去當她的幫主夫人,而我則拐了鐵哥行走江湖去也,皆大歡喜。」

  可歎,那只是白日夢。

  「唉!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堂堂北方第一大幫派的幫主夫人,竟落得常常要歎氣,真不是人幹的差事。「到底該不該直接問鐵哥呢?萬一他生氣了怎麼辦?嘖嘖,想到就害怕。」

  當王之鐵走進來時,就看見老婆一下子歎氣,一下子啐啐念,她有毛病不成?而且,他這麼大一個人就站在這兒,老婆居然視而不見,可知她多麼沉醉在自己的想像裡。

  「咳咳!」他清清喉嚨。

  老婆有聽沒有到,還在念:「要問?不問?要問……」

  「你就乾脆問出來吧!」他低喝一聲。

  「啊、啊、啊!你在這裡?」老婆嚇得倒退三步,王之鐵很不是滋味。

  「不是我,還有哪個男人敢踏進內室?」他眉一挑,眼一瞪,清清偷偷咽口口水,直覺不太妙,便以「呵呵呵」的笑聲敷衍過去。

  「天底下當然只有你敢近我的身啦,鐵哥哥。」

  「是嗎?那麼敢問清妹妹,為什麼我向前走一步,你便倒退一步?你離我那麼遠,一副隨時準備開溜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哎呀!鐵哥果然明察秋毫,佩服、佩服!清清心中直誇讚,嘴巴卻嘟了起來,一跺腳,直跨到他面前來,抬眼與他瞪視,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氣。

  王之鐵有種滑稽至極的感覺。她看著他,眼中卻有一股戒慎不安的神情,他很想伸手抹去,不知怎地卻使不上力。

  「你到底怎麼了?」他很困惑地看著妻子,感到事態嚴重。

  她只好直說了。

  「我間你,雪姨被殺的那個晚上,我半夜醒來發現你沒在床上,你有一段時間失蹤了,你是不是夏居正所看到的那個人影?」她瞪視丈夫的眼神銳利而富挑戰性,王之鐵卻變得很僵硬。

  「原來你懷疑我才是那個幕後黑手?」他陰森森地道:「我才剛表態不介意雪姨再嫁他人,半夜裡卻跑去吊死她以維護義父的名譽,這就是你這幾天對我的看法嗎?難怪你一再疏遠我,原來是把我當成表裡不一的畜生了。你也太小看我了,郭、清,清!」

  那是咬牙切齒的聲音,表示他真的動了肝火。

  「我沒那個意思……」從她的聲音中,可以聽出她煩亂的心緒。

  「我真感到悲哀。」他冷笑道:「我當你是今生的知己,奈何明月照溝渠,你並不以同等的眼光看我,真是令我寒心。」

  「我……只是問一問嘛!你又何必想歪了?」

  「是我想歪了嗎?」他搖搖頭。「不是。你心中起了疑竇,對我生了嫌隙,所以這幾天你一再回避我,唯恐我就是那個狠心將雪姨上吊的劊子手!」

  甚至,拒絕他的求歡。他心中隱燃起一把怒火。

  「我……」她想說沒有,但顯然都說服不了自己,又如何去說服鐵哥?「只要你親口對我說,那個黑影不是你,我自然相信你。」

  「我不會給你答案,答案你自己去找。」他那冰冷的語氣使清清心驚肉跳。「從今天起,我睡書房,不會再自討沒趣了。」

  他轉身要走,清清拉住他的袖子。

  「鐵哥……」

  「我不要一個不信任我的妻子!」

  他一甩衣袖,她只能放手,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呢?清清問自己。

  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休妻嗎?

  天哪!鐵哥的自尊心這麼強,半點不容人污蔑,她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這下子可不摔壞了鐵飯碗?

  想想他平日的諸多好處,百般體貼,若要再挑剔,只怕老天也要罵她不知足!

  而她居然被鬼迷了心竅,懷疑自己的丈夫,實在大錯特錯,怪不得他一怒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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