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就愛你這鬼靈精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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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寶寶快樂的環視四周。 他幾乎樂不思蜀,公爵府大得嚇煞人,好玩的地方也多,只要能避開總管執事的耳見——對他不是難事——簡直橫行無阻,愛上「梨香院」便隨時去得,一點也顧忌那其實應該算是「楚國公」的私人後宮。 「梨香院」裡的美女如雲,個個能歌善舞,是公爵裡專供樂伎、舞姬居住及排練之所,她們全屬「楚國公」一人所有,他可以隨時召幸她們任何一個,或者將她們送給某位賓客,生死存活全捏在他一人之手。 他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這樣多同樣年輕、同樣貌美的姑娘聚在一起,聽她們吱吱喳喳的談論某家的公子好人才,某家的爵爺風流多情……說到後來,總不免說到公爵身上。 「可惜,公爵不是好色之徒。」一名年已二十的舞姬薔薇,這麼感慨著,其他在場的美女也此起彼落的發出幽怨的歎息聲。 她們的一生完全由命運之神擺弄,極少能夠從一而終,大都是由一個主人換過一個主人,吃香的日子不多,待年紀稍長,際遇只有更壞不會更好,太多前輩的例子擺在眼前,所以並非她們無恥,大膽的想要男人,而是有幸爭得一個侍妾的名位巳是她們所能得到最大的幸福了。 自然,也有了心想脫離以色侍人的命運卻不得如願的姑娘,不免眉含深愁,練舞時也不專心,被刷了下來,沒機會到公爵面前獻舞。 「籠沙姊姊,你不想親眼看看公爵長什麼樣子嗎?」寶寶奇怪的問一名刷下來閱舞姬,其餘「不幸的人」都長籲短歎,惱恨自己技不如人,以至坐失機會!只有丁籠沙神色自若,很享受這一段安寧的時光。 「他長得三頭六臂也不關我的事。」 「嘻,我瞧你是故意被刷下來,並非真的技不如人。」 「那麼多姊妹爭相獻舞,就為了一個渺不可測的希望,我何苦去湊熱鬧,惹人嫉恨。」 丁籠沙的姿色在眾多舞姬之中數一數二,動輒招忌,不如做個笨人,容易平安度日,即使被取笑是木頭美人,也強過在數百支色迷迷的眼光中出賣色相。 「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寶寶睜著一對夭真的眼睛問,可愛俏皮的模樣說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丁籠沙不禁希望有這樣的弟弟多好!他能夠自由進出「梨香院」,是因舞姬們都當他是個獲美的小男孩,可愛卻無害,又可聊解寂寞。 他對這群身分卑賤卻充滿了女性柔媚氣息的舞姬有著無限的好奇,覺得她們真是有女人味,比起他有一天被派去花園摘花碰巧遇見的二小姐仇夢珂更加令人傾倒,換了他是男人,也寧願要丁籠沙不要仇夢珂。 寶寶出身江湖,先父又是最不按牌裡出牌的「萬邪聖醫」秦英,沒有貴族之家根深柢固的門第觀念,心想只要情投意合,娶舞姬為妻又何妨!所以說,想學做聖人是千璧萬發,要當壞蛋、怪胎,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辦到。 「籠沙姊姊,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她默然低頭,神情落寞。 「你怎麼啦?」 「我不敢去想未來的事。」她苦笑道:「我是公爵府中一名無足輕重的舞姬,這條命捏在太君和公爵手中,自己作不了半分主。」 寶寶一呆。「這真不公平!籠沙姊姊,你為什麼會賣到此地當舞姬?我瞧你談吐不俗,顯然是讀過書,若非官家也是富商的女兒,否則養不出你這一身氣質,文怎麼花好偏逢霜打,命運如此乖舛呢?」 丁籠沙悠然這:「伴君如伴虎,天威不測,『朝承恩。暮賜死』。隨時可以教臣子家毀人亡,財產充公,妻女沒官,分給有功勳的臣子為奴為婢。我在『東武侯府』篇奴三年,看我伶俐,調往樂戶,後來公爵返鄉歸來,大小姐見我姿色尚可,送給了太君。」 「仇夢雅?」 她微微點頭!「大小姐想必很失望,我沒有如願出人頭地,連在大宴上獻舞的機會都選不上,更別提吸引公爵的注意了。 「她為什麼要你去色誘公爵?」 「為了權、為了利。公爵權傾朝野,誰能巴結上他,誰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即使親如姊姊也要想盡辦法籠絡他,而美色,無疑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 聞所未聞,這是他無法理解的另一個世界!寶寶感覺很不舒服,小小的心靈很難接受這樣「現實」的世界。 「你……」他忽然堅定了決心。「你想離開嗎?」原來想繼續看唐蠡乾著急的模樣,如今覺得太殘忍了,對丁籠沙尤是,唐蠡是她生命裡唯一的奇跡了。 「離開?」她搖著頭,一行淚悄然滑下,「離開這裡,我能到哪裡去?我早已沒有家,即使仇家肯放我,我亦無處可去,無人能依靠。」 「你還有一個唐蠡。」 「唐蠡?」 「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你曾隨付『東武侯府』的少夫人坐船游莫愁湖,你因失足落湖,被一名公子救起,可還記得?」 丁寵沙如何能忘?那日,仇炎之在湖上的勝棋樓和三五好友小聚,仇夢雅得到消息,認為機不可失,立即帶了她和幾名出色的歌舞姬去游莫愁湖,目的是想不奢痕跡的將丁籠沙等美女推薦給老弟仇炎之.不想,丁籠沙卻不慎落湖,大大掃了遊興。事實上,她可以說是故意尋死卻假裝失足,心想一死百了,毋需再受人任意擺佈,誰知,卻沒死成。事後,仇夢雅對她百般苛責,卻仍將她送入公爵府,因為雲石忽然注意到她。 她永遠也忘不了,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名年輕公子的懷裡,當時的感覺好複雜,混合著生氣、怨怪、驚慌、羞怯……怎麼也分它不清。最難忘的是那位公子看她的眼神,想想,有多久不曾有正正經經的凝視著她,眼中沒有輕薄,只有憐惜。 想忘,也忘不掉;不想忘,只有更加怨恨自己命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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