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謝上薰 > 愛你不簡單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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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從來沒經驗過這種全身都感到騷動的震撼,她就像一把琴,輕輕被他撥動出如癡如醉的樂音,然後嬌羞地把臉兒埋進他懷裡,斗笠掉了也不自知。 我已經愛你愛了一輩子!這是他內心深處的誓言,天上的流雲聽見了,地上的鳳仙花也笑了,大自然是最乾淨不偽的媒證。 她悄悄的說:「我早已下決心要一輩子和大哥生死不離。」 他低下頭去注視著那張昂起的小臉,她渾然不知自己此刻著來有多美,粉頰上透著紅暈,圓睜的杏眼盈滿了喜悅的光彩,櫻桃小嘴又軟又甜,還微啟抖顫著;他愣愣地看了她好久好久,然後漫漫的,非常慢的,他的唇吻上了她的。 兩顆心驟然相觸相親,立刻進出生命的火花,一股微妙的熱流使兩顆心交融在一起,那是一種狂喜的感受,不可捉摸,亦難以形容。 兩人沉醉在幸福裡,除了彼此的音容笑貌,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他們被一種細膩的柔情纏繞著,只覺得心旌搖盪,只願在柔情蜜意的情境中沉醉著,只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寶寶,寶寶!」他的聲音低沉,純然發自內心深處。「天知道我差一點失去你,那是一段我有生以來最感到痛苦、無助的時光,如今想來仍教我不寒而票。那時,我不斷向上蒼禱告,拿我的壽命和你均分吧,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只要你能逃脫死劫,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心甘情願,我已經不能沒有你,我要霸住你這一生!你會害怕嗎?我是下定決心不再放開你,我要愛你一輩子,也要你愛我一輩子。」他的眸光誠懇而溫柔,真摯而熱烈。 「寶寶,我的小人兒,你可同意?」 她拍了一口氣,一下子倒向他懷裡。「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呢?我同意!我同意——這樣一來,其他的女妖精就不能搶擊大哥的心了.多好啊!」她幸福的語無倫次,用手臂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只覺得無邊無際的幸福像長江上的波濤般包圍著她,淹沒著她,眼眶也潮濕了。 衛紫衣怔了怔,刹那間仿佛墜入萬里迷霧,怎麼著說著又扯上什麼女妖精?然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又吃起幹醋來了?真是個多心的小東西。」 就這樣,他們以天地為媒、萬物為證,訂下了終身大事。 「這真是可愛的一天,鳳仙花開著醉蝶迎蜂的豔采,野地石竹是那麼的五彩繽紛,有些還鑲著雪白的花邊。這種明豔的色彩,是夏季才有的顏色。且看,石榴花噴火似的盛開著,花枝招展的野薔薇更是生命的突躍。」 愛在他鄉的夏日裡綻放著,比之夏花更是豔奪明霞,使人心魂俱醉。 「真想永遠留住這一刻。」 兩顆心默默地交流,心有靈犀一點通。 梧桐鎮已在眼前,他們卻留戀這塊清靜的寸土。 他撿起她的面紗斗笠,再一次凝視她美麗可愛的臉龐,眼裡漾滿著愛戀,最後,為她把斗笠戴好,讓白紗遮住她教人無法抗拒的美麗。 「別再那樣看我,那會使我一步也走不開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再也不必多說什麼了。 愛,貴在真心,不需叨叨絮絮。 他重新上馬,雙腿一夾馬腹,達達的馬蹄聲敲醒了兩顆癡心。前程命運未蔔。 梧桐鎮是個土裡土氣的鄉下小鎮,說實在的,只是個規模較大、南北貨較齊全的農村罷了。它平靜寧和,只有一條呈十字型的店面街道,包括世代行醫的藥鋪、布莊、油坊、南北貨、打鐵鋪、賣豬肉的等等十來間做小本買賣的商家,其他的大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和地主。生活在這裡不比城市那樣繁華,但一般好人家的婦人和姑娘們很感滿足,因為每月有貨郎會來上兩次,她們需要的針線市尺、胭脂花粉、桂花頭油、零碎花布、婦人的包頭巾、姑娘的木梳和頭花,還有紡紗用的車辮車蕊等物是應有盡有。 人生所求的不過是順心如意嘛,這對於野心不大的村民而言已是足夠,雖說,兩肩挑的擔子未免重些,紡紗織布使兩手都生出厚繭,不過大夥兒全是這麼過的,便覺得這點勞苦不算什麼,反而要羡慕誰家紡的紗密實,誰家級的布漂亮。 常言道:男勤耕,女勤織,足衣又足食。 不過,近日裡風氣有些改變.家有漂亮閨女的都會發現,自家的女兒姊妹們近來懶於紡紗,反倒浪費光陰在新衣上繡些中看不中用的花呀蝴蝶的,連鞋子縫上兩個花球,那貨郎帶來的繡線一次賣個精光,倒便宜他賺得笑呵呵。 奇怪那些平日治家嚴謹的爹娘們,任由閨女荒廢正業,對她們突然花枝招展的舉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如為何? 原來,梧桐鎮上出了件大喜事,鎮上唯一的私塾先生李秀才的獨養兒子李純孝,今年大比中了進士,真個是: 一舉登科日,雙親未老時。 錦衣歸故里,端的是男兒。 李老秀才一生抑鬱不得志,今朝總算吐氣揚眉:看吧!老夫能教出一位名滿京師的進士公,可見老夫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是那群不長眼的主考官不識貨,非但誤了老夫一生,也使朝廷損失一位有用之才。 李純孝回鄉省親,這是轟動小鎮方圓百里的一樁大喜事,當他的官轎出現在鎮上,真個戶戶皆空,人人爭看李家郎。 後來也不知從哪裡傳出話來,說李純孝將迎娶故鄉的良家子為夫人,傳到後來,說他要娶一個最美的梧桐鎮之花。是以,未婚的閨女們莫不春心大動,開始注重打扮,心想一朝飛上枝頭作鳳凰,也算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 當衛紫衣和秦寶寶頂著夕陽餘暉踏進梧桐鎮,看到出門買把青菜、買塊豬肉的姑娘們均打扮得十分整齊,連賣豆干豆腐的林家粗魯妹妹都突然細聲細氣起來,總之,整個小鎮浮現一股騷動的氣氛。 「有點怪,不大對勁。」衛紫衣嗅出那股不尋常的氣氛。 「怎麼啦?」她倒沒去注意,事實上,她全副心思因為塞了滿滿的愛,感覺有點慵懶,再加上長途騎馬,更是困倦不已。 「沒什麼,大概有什麼喜事吧!」他不再多想,聽到寶寶那沒氣力的聲音,心疼的說:「你累了吧,應當讓你坐馬車才對。」 「不要,我要和大哥在一起。」 「任性的孩子,所以你要吃點苦頭了。」 寶寶輕聲一笑。「我吃苦頭,大哥的心又要疼了,扯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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