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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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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仍有很多兄弟無法適應——滿是粗魯大漢的駝隊裡,竟會出現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幾十個漢子都有共同的心聲:有女人還真是他奶奶的麻煩極了! 沒女人多好啊,要出恭的時候,褲頭一解,就地解決,不會不好意思,頂多被兄弟嗆上兩句黃腔,什麼「小鳥這麼小一隻,還敢拿出來溜」、「大哥你該吃虎鞭狼鞭狗鞭嘍,就那麼幾滴黃湯,做你女人下半輩子要哭死嘍」之類的玩笑話,現下好了,一不小心給他忘記有女人在,褲頭這麼豪邁一扯—— 「嗯哼。」 領隊低沉的示警聲馬上響起,震得人背脊發涼,只好匆匆的提著褲頭,夾著雙腳,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地方尿尿。 這難度很大好不好? 千里黃沙一大片,連一根破藤爛草都沒有,要人到哪裡去找一大片遮羞的灌木叢? 憋得急了,可憐兮兮向領隊求饒,可一雙怒目瞪過來,嚇得大夥只能跟自個兒的小兄弟打商量,提著褲子,眼裡含著兩泡委屈的男兒淚,急驚風似的翻過一座小沙丘,在痛苦與歡樂的極限中解放。 裴若衣也是紅著一張臉蛋,幸好有厚厚的白紗遮著臉龐,她裝作不知道,坐在駱駝背上半眯著眼睛裝睡。 全佑福滿意地轉回頭,小心翼翼偷瞄她一眼,見她半垂著眼睛,愛睡不睡的樣子,他忍不住低聲探問—— 「是不是困了?」 這麼長時間了,她還是沒消氣,對他總是愛理不理,她接受他的照顧,不需他說,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但一跟她說話,她就維持那種懶洋洋的神態不言不語,常常把他急得抓耳撓腮,她才大發慈悲似的回應他幾句。 他不只一次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耍著他玩,也不只一次回想當日,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天大事,惹得她要這樣對他。 可任他想破了一顆大頭,也想不出來前因後果,索性由著她去耍小性子,反正他再笨也看得出來,她只是在懲罰他,故意讓他小心翼翼、七上八下地緊張她,並不會趕他滾離她身邊,更不會離開他。 這樣就夠了,只要她肯給他照顧,她愛怎麼使性子鬧氣都行! 「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還是不理他,可幽怨的水眸瞟了過來。 全佑福心領神會,粗壯的結實手臂高揮,扯開嗓門吼著,「大家原地休息半個時辰。」 嘈雜的談話聲此起彼落響起,大家紛紛扯緊手中的韁繩,讓駱駝乖乖趴下來休息。 全佑福把裴若衣從駱駝上抱下來,並不把她放到地上。 這黃沙燙得能把人的腳底烤熟,她一雙僅著鴛鴦繡鞋的小腳嬌嬌嫩嫩,他可捨不得她受一點苦。 「放我下來啦。」她嬌嚷,不好意思地看看四周,果然有十幾道含笑的視線射過來,她羞得又捶了他厚厚的胸膛一記。 「不行,你的腳會燙傷。」 他什麼都可順著她,但只要事關她的安危,他絕不會退讓。全佑福單臂輕易抱緊她,絲毫不受她的掙扎影響,單手拉緊駱駝韁繩,口中「籲」了一聲,讓駱駝乖乖趴下。 他又從駝峰上的褡褳袋裡掏出一隻厚厚的薄草墊,放到駱駝遮住了陽光的陰涼處,單手攬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草墊上,直到確定毒辣的陽光曬不到她一絲一毫,才滿意地挨著她坐下。 裴若衣瞄他一眼,見他一半肩膀曝曬在烈日下,嬌小的身子挪了挪,「過來一點。」 他敢再像上次一樣說些什麼會毀她名聲之類的欠打話,她就直接踢去鞋子,踩在冒著熱氣的黃沙上,心疼死他! 大概最近被調教得稍征長點心智,全佑福很識相地乖乖遵旨,他可不敢再忤逆她半句話,還是老實聽話為妙。 他挪動身子偎向她,她半個嬌小的身子幾乎快陷進他寬厚的胸膛中,他臉上發熱,身子更是熱汗直流,當然不單單是烈陽的關係。 幸好她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挨得那麼近,若被他看見一點點雪膚凝脂,他包准會氣血倒逆,當場丟人現眼。 幸好幸好!他在心中暗道,可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也不容小覷,害得他只敢小口小口呼吸。 果然聽話!裴若衣滿意地瞟他一眼,見他坐姿僵硬、滿頭大汗,心裡偷笑之際,還是不舍地從懷中抽出香帕,溫柔地為他擦汗。 「謝謝。」 全佑福受寵若驚,只知道盯著佳人一徑傻笑,動也不敢動地在瑩白小手捏著絹帕在他那張大臉上遊移。 「又是沙子又是汗的,也不曉得要擦一擦。」瞧那副呆樣,裴若衣輕啐。 「嘿嘿。」他幸福的傻笑著。 沒一會兒,他便趨向懷裡的嬌人兒,關心地詢問:「渴不渴?熱不熱?」 「不。」她搖搖頭。「就是有點頭昏。」 可憐喔,那麼細細小小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全佑福心疼死了,想也不想,直接把裴若衣的頭按到寬厚的肩上,「難受的話,靠到我肩上睡一下。」 「嗯。」她聽話的依言在他肩頭蹭蹭,仿佛覺得不舒服,一顆小腦袋蹭到他厚實的胸口揉了揉,這才滿意地閉上雙眼。 她真的是不太舒服,這月餘的路程,對她是很大的考驗,上次被押解邊關的時候,她差點沒命,是硬咬著牙才強撐下來。這次有他照顧,她依賴著他,或許是知道有個人會義無反顧地給她依靠,她就全身心地信任他,不自覺得就顯得軟弱。 但顧慮到他是領隊,不想讓他難做,她硬撐著不給他添麻煩,再苦她也不說,可是,她需要他的溫柔撫慰,需要他寬闊的胸膛給她依靠,這些才是她能堅持下去的勇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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