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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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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管我!」她激烈地推開他,咬著牙抗拒腿上的麻痛,倔強的強撐著走回房間。 砰!她重重甩上門,立刻癱坐在地上,再也無法忍住的淚水爭先恐後地奔湧而出,她討厭他,討厭他,討厭他,討厭他…… 門外的全佑福傻了,哪裡猜得透姑娘家的心思。 他瞪著緊閉的房門,愁眉苦臉,拳頭與起又放下,想敲門,又怕惹她厭煩。 思來想去,掙扎半天,眼見天色也不早了,他牙一咬,握起拳頭輕敲了幾下門,低聲對對面的人兒說:「姑娘,我去上工了。」 裡面沉默,但壓抑不住的低泣像根銀針,刺進他心窩,讓他痛上加痛。 「你別哭,別哭……」他是個笨蛋,粗手笨腳,總是惹她生氣,現在還害她哭了,嘴笨又不會甜言蜜語,無法哄她重新展顏。 這份認知更進一步加重他的自卑,溫柔凝視她睡顏時的癡心妄想,很快被現實擊潰,此時她的啜泣仿佛是在嘲笑卑微的自己,竟敢有那樣天大的奢念。 「我今晚不能過來了。」哭聲驀地變大了,他慌得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不來,是大夥已經決定這幾日內就動身回去,我離開張家口的時候,已經答應幾個掌櫃,替他們置辦一些貨物,這兩日會很忙很忙,沒辦法過來看你。」 「你……走……不……要……管……我……嗚嗚、嗚嗚……」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而且他沒說會帶她走,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啊…… 房裡的哭聲越來越大了,全佑福在門外急得直跳腳。 「姑娘,你別哭了好不好?若是我得罪了你,你開開門,我讓你打到氣消好不好?」 「嗚嗚……你要離開我了……你、你要走了……你、你不管我了……不、不管最好了,我、我不希罕……你走……我、我……自己一個……」 啜泣聲中夾雜斷斷續續的埋怨,很難讓人聽懂,全佑福聽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嘴角牽起一抹苦笑。 「姑娘不想跟我離開這裡嗎?可是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我很不放心,跟我回內陸,我幫你找回你的家人好不好?」 她若不願意跟他回去,他該怎麼辦?真的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種危險、生活條件又苛刻的邊境獨自生活嗎? 不,他會留下來照顧她,直到她不再需要他,由另一個配得上她的男人從他身邊把她帶去,雖然他會很痛很痛,但他會祝福她幸福快樂,並默默在她身邊保護她一輩子。 誰教他早已對她情根深種,至如今已深入血脈骨髓,無法拔除。 全佑福忍不住又敲了敲門,對她說出自己的決定,「還是你不願意離開這裡?但你一個姑娘家,在這種邊荒異地,很難生活的。如果你不願意走,我……我能留下來照顧你嗎?」 房內的裴若衣聽見這樣的話,霎時止住了哭泣。她沒聽錯嗎?他說要帶她回內陸,還說如果她不想離開,他願意留下來照顧她,她應該沒聽錯吧…… 她的沉默,讓他誤會她根本不想讓他照顧,他忍不住卑微地求她,「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好不好?我不放心,我怕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會遇到什麼事,這樣我好不安心……」 「你別瞧不起我,我能幹得很,少了你,我一樣能生活得很好。」 裴若衣忍不住頂他,看他怎麼答。顧不得半濕未幹的眼淚,她背靠著門,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那……那我不打擾你,就在你旁邊陪著你……你不用跟我說話,就……就當我不存在。」 直到傳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那小心翼翼的口氣取悅了原本氣惱不已的小人兒。紅潤重新回到雪嫩的臉上,裴若衣控制不住唇角飛揚,明明心裡歡喜得緊,還是不給他好臉色。 「我才不要一個跟屁蟲呢,你那麼大一隻跟著我,誰還敢跟我說話?你最好離得我遠遠的。」 聽到人家姑娘嫌棄他,讓他離她遠點,心,真的受傷了。 雖然痛苦,他還是咬著牙堅持。 「我會離你很遠很遠,不會讓別人認為我們有關係的。」這樣還不可以嗎?他可以離得遠遠的,可以不跟她說話,可以不看清她美麗的容顏,可以只這樣遠遠的、默默的保護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不要逼他從她身邊消失,看不到她,他的心會碎。 全佑福悲苦的口氣治癒了她,他對她說的話近似一種要永遠保護她的承諾,讓她的心很暖,這暖意蓋過了他剛才對她的無心傷害,可她打定主意要他受到教訓,別總是拿著一副禮教的大帽子,戴在他那顆笨腦袋上就算了,還妄想壓在她頭上。 她、不、要! 而且,她會慢慢讓他懂得,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會成功,包括調教他這只大笨牛! 他這幾日軟磨硬泡在她身邊,知道自己惹她生氣,便每天乖乖地準時來她的房間報到,讓他睡在外廳裡,他也二話不說倒頭就睡。 見他那傻樣,那張多日不見笑顏的小臉終於噗哧一聲笑了,雖然很快斂住,他仍是如獲至寶一樣貪瞧著。 「大笨牛,棉被都還沒鋪,你就直接躺到地上去,是想讓自己犯病嗎?快起來啦,也不嫌地上髒。」 他嘿嘿傻笑站起身子,乖乖站到一邊。心中還恍惚的回味著佳人剛才那驚豔一笑,只要她笑,不再生他的氣,他願意當個傻瓜取悅她。 可惜人家給他鋪好狗窩,就冷著俏臉回到內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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