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順手牽羊妻 | 上頁 下頁 |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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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事太監聽了忍不住直冒冷汗,暗想,果然是偏遠小縣來的姑娘,不僅沒見過世面,更糟的是還不知死活,卷不出皇上已然動怒。 “聽說竇姑娘今年春衣裁了六十八件?”皇帝揚眉輕問。 “是王爺為民女挑的,民女從楚縣帶來的衣裳,王爺嫌過於樸素,讓人為民女多裁制了幾件。”竇娥不怕死的繼續說。 “不知竇姑娘打算裁制幾件夏衣?”皇帝的嗓音越發溫和。 “夏季天熱,一日可能要換上兩、三套,王爺說京城最熱的時候,人們幾乎躲在家中不願出門,民女猜想,夏衣輕薄裁制也快,王爺興許會為民女裁制百來套吧。” “竇姑娘凡事聽那兀勀的,自個兒就沒主意嗎?若是讓竇姑娘決定,你想裁幾套夏衣?” “皇上如此關心民女吃穿用度,民女感激不盡,若是由民女決定,百來套也差不多。” 皇帝方端起茶盞,一聽,重重擱下,正要開口,守在殿外的太監又報—— “皇上,襄王爺求見。” 皇帝揮手道:“宣。” 不一會兒襄王進入朝陽殿,拜見過皇帝後,皇帝才賜了坐,太監又報—— “皇上,國師說有要事求見。” 皇帝一聽是國師,態度馬上一肅。“請國師進殿。”皇帝對國師的敬重之情,溢於言表。 國師一進朝陽殿,不若襄王、禮王拜見,僅是彎身打揖。“臣參見皇上。” “國師免禮。”皇帝趕緊起身虛扶國師一把。“來人,加軟墊賜坐。” “皇上,臣方才又看見異象,有急事稟告,可否請皇上移步相談?” 皇帝點了點頭,與國師移至朝陽殿后方藏書閣。 那兀勀面帶淡笑,拉來竇娥的手,自在從容的低聲道:“娘子,你果真沒讓我失望,做得真好。” 格堅見兩人那樣親熱,搖了搖頭,滿臉無奈。 領事太監在皇上身旁服侍多年,早是人精中的人精,此時卻有些被鬧糊塗了,禮王這回是不是又算計了什麼?他不信禮王瞧不出皇上的怒氣。 一會兒,皇帝與國師回到殿內,皇帝的表情顯得又氣又怒,坐回椅上,國師也入了座。 好半晌,整座朝陽殿靜悄悄的一片。 終於,皇帝對著竇娥開口了,“大膽妖女竇娥,你可知罪?” 寶娥面上毫無懼色,卻也知規矩,她毫不驚懼的跪下。“民女不知犯了何罪。” “你恃寵而驕,不思節制,揮霍無度,迷惑皇子,還不知罪?” 竇娥低著頭,沒說話。 那兀勀起身跪下,拉著竇娥的手道:“父皇,不怪竇娥,是兒臣要疼寵她的。” “你閉嘴,朕沒問你話!” 方才國師語重心長地說,若那兀勀執意維護妖女,便是大勢已去,皇帝又怒又急,那兀勀是他最看好、最喜愛的皇子。 “來人,賜酒!”皇帝怒道。 竇娥一楞,該不是要賜她毒酒吧?! “父皇不可!竇娥並沒有錯,父皇要怪罪,就怪兒臣吧。”那兀勀著急了。 殿外一名公公端了兩杯酒進來,彎著身,恭敬的將酒捧至竇娥面前。 “大膽妖女惑亂皇子,朕賜你鴆酒一杯。那兀勀,你若執迷不悟,想護這妖女,第二杯鴆酒便賞你了!” 那兀勀朝皇上叩首三拜,道:“兒臣不孝,但父皇若執意賜死竇娥,兒臣甘願先竇娥一步赴黃泉,請父皇保重龍體,無需為兒臣心傷,兒臣就此拜別父皇。”接著他轉頭對竇娥道:“娘子,我護不了你,願先你而去,對不住。” 那兀勀拿起託盤上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竇娥見狀大駭,心急的拉住他的手。“不、不要!” 但為時已晚,她的話音方落,他便已倒在她身旁,她難以置信的哭喊道:“不——你是笨蛋嗎?你這個笨蛋!我一個人死就好了,你做什麼傻事!沒有我,你明明可以活得好好的啊!那兀勀,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為我死……” 那兀勀倒下的刹那,她嘗到痛徹心腑的滋味,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為自己而死。 “我是妖女!你賞一杯鴆酒就好,毒死親生兒子你好過嗎!你這個昏君!他是你兒子!你殺我就好了、殺我就好了啊!”失去理智的竇娥語無倫次,哭喊道: “我真希望我是妖女,可以先殺了你,為那兀勀報仇!可是我不能……你這個昏君!為什麼你是那兀勀的額布,我不能傷你害你……那兀勀會傷心……他只是寵我、疼我而已,你讓我一個人喝毒酒就好,為什麼讓他也喝……” 她心痛萬分,撲在倒地的那兀勀身上,眼淚奔流不止,她輕輕撫了撫再也不動的那兀勀,哀傷地想,有個甘願為她先死的隊友,她該滿足了,來人間走一回,不算白費了吧。 原來她真的愛上了他,而且很愛很愛,沒想到失去所愛會這麼痛,痛得足以讓人發狂。 “那兀勀,你等我……”竇娥坐起身,拿起託盤上的另一杯酒,眉頭不皺地飲盡,下一刹那,也倒地不起了。 朝陽殿寂靜無聲,襄王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沒想到竇娥竟是如此反應,徹底令他刮目相看,三弟心尖上的人兒,果然非凡,也許真如國師所言,是羊妖入凡。 只不過入了凡,終究是凡人,毫無妖法,要不依她方才心神倶碎的模樣,恐怕不只會痛駡父皇是個昏君,興許還會真動手傷人。 皇帝也極震驚傷痛,沒想到他最看重的兒子居然甘願為一個女人而死,他頹喪的雙肩一垮,喃喃道:“大勢已去,罷了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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