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順手牽羊妻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不一會兒她又聽見阿特爾低聲回應——

  “王爺。”

  “你的書明日還你,有別的嗎?”

  阿特爾深深覺得主子是在找他麻煩,都兩更天了,要他去哪裡找×書?“王爺現在就要?”

  “那一本書我全做過了,想看看有沒有新花樣。”那兀勀倒是說得理直氣壯。

  才十二天過去,花樣就都玩遍了?阿特爾好傻眼。“回王爺話,其實那些書大同小異,最多花樣的,就我撿到的那本,其他的真沒什麼。”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接下來只能靠我自個兒琢磨了。好,你回吧,今晚別守在這兒了。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后我們出發回京。”

  “王爺確定要回京城了?”

  “二皇兄差人送信給我,我是該回京城了,不為我自個兒,也該為竇娥回去。你休息兩天吧,等回到京城可有得你忙了。”

  “是,多謝王爺。”

  那兀勀點點頭,走回廂房,解了外衣,躺上寢榻,一手攬過竇娥,低聲道:“娘子,我們回京城吧,明日我陪你回蔡府,然後去衙門一趟。”

  “嗯。”竇娥應了聲,“我想帶著春芳一同去。”

  “自然要帶,她服侍你多年,你的脾性好惡她都清楚。”那兀勀又道:“這宅院我記在你名下,以防萬一,回京城後,我也拿不准會發生什麼事,我在後院大樹下三尺深埋了黃金五千兩,萬一我沒活下來,你後半輩子即使不靠老夫人、不靠你爹,也能活得舒心愜意。”

  “你怎麼突然說這麼可怕的話,什麼叫做沒活下來?那是什麼意思?”竇娥驚坐而起,黑亮柔軟的髮絲傾泄而下,像瀑布,又像絲綢。

  那兀勀掏了一把她的頭髮把玩,又拉她入懷,兩人一同躺下,他淡淡地笑道:“別慌,那只是最壞卻最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但為了你好,我必須做足萬全準備。雖然額布賞了你一對羊脂白玉簪,可指不定他心裡有別的盤算,但是我答應過你,這輩子只會有你。

  “再者,除了我之外,如今五位皇子爭大位的態勢已逐漸浮上檯面,額布這一年龍體欠安,朝臣已紛紛暗自選邊站,現下京城情勢不明,我即使不願,也必須回京支持二皇兄,他才是最適合帝位的。

  “娘子,我不敢說事事皆能照我意願,但你記著,無論如何,我會保你無虞,也會守住承諾,再不濟,你回楚縣,也能好好地活。”

  “現在就想著將來怎麼拋棄我,咱們才做了十二日的夫妻……”她酸澀的道。

  從以往看過的書,她又豈會不瞭解皇位之爭的血腥殘忍,她明白他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也著實開不了口要他別管,但她真不願意他去趟這渾水,若是他真怎麼了,她的心該何去何從?

  “傻瓜,哪裡是想著拋棄你,你可是我的心肝,除非我活不成了,要不這輩子你休想離開我。娘子,天家看著是享盡世間榮華富貴,說穿了卻是最殘酷無情的,我不想上位,但若是二皇兄上不了大位,我下場絕對不好過。

  “如今我仔細想,還是你聰慧,此時我若真給了你名分,將來我若遭罪,恐怕要連累你,不如讓你像現在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我,等局勢穩定下來,你信我,我一定給你名分,到時你想賴都賴不掉、跑也跑不了……”

  這一晚,那兀勀同竇娥將京城的情勢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默默地聽,兩人整夜無眠。

  離開楚縣這天,蔡婆、竇默送一行人送到縣城外十裡亭。

  竇娥眼眶含淚,拜別了爹與婆婆。“你們要保重身體,到了京城,我馬上讓人送信回來。”

  蔡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可慘了,卻勸著竇娥,“傻孩子,別哭,我跟你爹會好好的,倒是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我知道……”竇娥感動的點點頭。

  “待京城情勢穩定,本王再陪娘子回來省親,或者過段時日,本王為竇大人調職到京城,老夫人若是願意到京城長住,本王也可安排妥當,大家不是從此不再相見。”那兀勀說是這麼說,但這些事可能得等到大位之爭有了結果,待他給竇娥正式的名分後才好安排。

  “多謝王爺,下官只求王爺善待竇娥,其他的,下官不求。”竇默行禮道。

  那兀勀曉得,無論是竇娥、竇默或蔡婆,此時都不信他一生能不負竇娥,言語在這時候用處是最薄弱的,不如讓時間證明一切,總有一天,他們會信他對竇娥的一片真心。

  “你們要趕路,我們不再送了,趕緊上車吧。”蔡婆淚眼迷蒙,實在很捨不得竇娥。

  竇娥抱了抱婆婆,又對父親行了拜別禮,才依依不捨的坐上馬車。

  “竇大人、老夫人,請多保重,謝謝你們將竇娥交給本王。”那兀勀一揖道別,隨後上了馬車。

  領在前頭的阿特爾策馬前行。

  竇默和蔡婆在十裡亭目送車隊離開,直至再也看不見為止。

  而馬車上,那兀勀攬緊竇娥,溫柔的安撫道:“別哭了,等會兒眼睛腫成兩顆核桃要難受一整天,你放心,早晚我會將丈人接到京城,你方才沒瞧出來嗎?”

  竇娥被他撩起了好奇,止住眼淚,問道:“看出什麼?”

  “老夫人與丈人好像有那麼點意思,也許來年我們回楚縣,兩人就在一塊兒了,這樣正好,我就能將兩人一同接回京城,在禮王府附近找個乾淨敞亮的宅子安頓他們,你隨時都可以去看看兩位老人家,如何?”

  她真沒看出來,但她想起他曾說過,她爹上任後,公務之余挺常往蔡府走動的,至於婆婆也去過衙門幾趟,兩人好像有那麼回事。

  “你說的,到時可要做到。”竇娥軟聲說。

  “一定做到,現在不准哭了。”

  “好,不哭了。”她吸了吸鼻子,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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