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惡王后 | 上頁 下頁
三十四


  頓時,尖叫聲四起,後頭的禁衛軍瞬時湧上。

  “該死、該死的!”徐澤淵咒駡,手沒停,飛快點住周念霜幾個大穴止血,“你傻了嗎?這時候你犯什麼傻!我說過,你護著自個兒就成的!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的!”

  點了大穴後,他手在顫抖,周念霜白著一張臉竟還能對他笑,她身子軟下來,徐澤淵緊抱住她讓她半躺下來。

  穿透她身上的箭,得先拔出來……

  點住大穴,血仍汩汩冒出染紅他的手,他沙啞低聲道:“你忍一忍!”

  “全退下去!”這時禁衛軍往前,被徐澤淵斥退,“張三!你身上匕首拿來!”

  愣住的江植清回過神,趕緊將腰間匕首遞出。

  “念霜,你忍忍。”接過匕首,他手顫不止,吸了口氣,運力削斷箭頭,一瞬間從後背拔出長箭,血不停不停冒出來,他讓她在石地板躺平。

  慣使左手的徐澤淵一把撕下右臂衣裳,將布料撕成一條條,“張三!你身上的止血藥、金創藥全掏出來!”

  江植清又是一愣,連他身上有些什麼,死王也知道……

  他趕緊將不多的藥掏出來,徐澤淵接過,全往周念霜左胸傷口倒,接著拿布條,一道又一道纏住冒血的傷口。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怔了,亭子內外,大臣、妃嬪們不知何時已跪滿一地。此時,有道黑影越潭飛點菱葉而來,轉眼落在周念霜倒下的身子邊。

  “霜兒!為什麼要替他擋死王,今日——”徐豫書抬頭瞧,想說的話刹那凝住,他看見死王右臂上的胎印……血紅龍印?“王兄?”

  徐澤淵神色複雜地瞧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他低頭望著周念霜,只見她唇色慘白,似是十分勉力才能睜著眼,她費力伸手,彷佛想碰觸他。

  徐澤淵拉來她的手抵在臉上,這才想起太醫,轉頭發現後頭跪了一片,他急吼,“湯武!去傳太醫。”

  一旁小內監跪著慌答,“湯公公早已奔去太醫院了。”

  “澤淵……”周念霜終於開口,她不知道箭穿透身子會是這樣的痛,痛到說不出話、發不出聲,好不容易痛才緩了緩,她卻覺得所有力氣正一點一點往外流。

  聽見她喊了名字,徐豫書徹底怔住,真是王兄……

  徐澤淵心裡又氣又疼,說不出的滋味攪得他心亂,握緊她的手低喊,“你是傻子嗎!我不是讓李四告訴你了,你只管護住自己就成,一切我自有打算!”

  “你說過,我大概要拿命才能證明……沒想到,我真有機會……你信不信我……”她虛軟地笑,神思有些飄忽,只想著如今他信不信她了?“我沒多想,只是不想見你受傷……”

  “我信,我信了!”徐澤淵抓緊她的手,沒讓她再說,她看起來像隨時會昏過去。“你不需要拿自己的命……”他痛得快不能呼吸,她居然拿自己的命護他……從來沒有過的痛,此刻狠狠切割著他的心。

  “我早晚……”會死的。能為他做點什麼,甚至為他死,都強過不明不白死去好。只是她沒想到一年沒滿,還差大半月,她就要死了……真的好痛……

  現下回想起來,上次死法痛快許多,沒感受多久的痛,閻王爺便來接魂。

  那閻王爺……俊俏得很,不知這回……是不是他……她緩緩閉上眼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

  遠遠地,她聽見徐澤淵的聲音。

  “周念霜、周念霜、周念霜……不准你死,聽見沒?太醫、太醫……”

  她又聽見徐豫書聲音。

  “霜兒、霜兒……對不住……”小時候,她要是病了,阿書便會這樣喊她霜兒,哄她喝藥、吃糖。

  阿書……該說對不住的,是我才對。

  一片黑暗襲來,她再也聽不見什麼了。

  江植仁眼眶烏了一圈,嘴角滲血,是方才在桂竹林裡與徐豫書開打的結果。

  徐豫書在半月前接到繪像,認定南國新王是徐澤淵,因此決定選在宮宴日暗殺死王。

  徐澤淵由江植仁那裡得到消息,將計就計讓江植仁放徐豫書混入王宮中,特意要江植仁帶徐豫書暗伏于桂竹林。

  原本禁衛軍拿了徐豫書,徐澤淵卻淡淡一句,“那是本王的弟弟。”,便沒人敢動了。

  周念霜昏過去後,徐澤淵抱著周念霜從梧桐亭直奔毓芳殿,徐豫書始終跟在他們身後不發一言。進了毓芳殿,太醫、女醫官以治傷為由,將所有人請出寢殿。

  毓芳殿偏廳裡,徐澤淵抹把臉,江植仁走來,神色有一萬分自責,顧不得所有人在場,朝他跪下來。

  “請皇上責罰!”

  今日張輔君于宮宴前宣旨,宮宴後,王上即改稱皇上。兩日後,新帝正式登基,承繼轅朝大統,徐澤淵真正的身世,在兩日後將宣昭公諸於世。

  徐豫書面色複雜,隱隱明白了什麼。

  “起來吧。不是你的錯,是皇后太傻。”徐澤淵歎口氣,太醫在寢殿裡頭醫治,不知情況如何,“況且,醇王爺已經教訓過你。”他睞了眼徐豫書,心裡五味雜陳。

  醇王爺……徐豫書心頭震盪,他多少年沒聽過這個稱號?果然是王兄,若他還有什麼疑慮,也在那句話後消逝。

  “王兄!”徐豫書百感交集,喊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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