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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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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是悲劇就不看了。”她低歎,明明已經得到幸福了,卻急轉直下變成一個悲劇。 江禹安好笑地看著她,沒答話,揉揉她的頭,這時,好不容易放晴的天忽然一陣黑,下起雨來,他們停在影院大門口,望著黑壓壓的天空,他若有所思。 “至少他們得到幸福了,總比從沒得到過好。” “要是我,寧願永遠得不到,嘗過幸福的味道又失去,太痛了。”她低頭,看著雨水染濕路面。 她回想曾經嘗過的幸福,在麵包店工讀那段時光,禹安每天接她回家,上大學時,她去家教,也都是禹安接送。 禹安只用兩年時間修完大學學位,把所有筆記、教科書留給她,她靠著那些筆記,才得以輕鬆拿書卷獎。 以前不懂那是幸福,現在回頭想,當時的她實在太過幸福,幸福到不知該好好珍惜。 “說得好像親身經歷。”江禹安笑道。 “也許我真是親身經歷。” “是嗎?”他溫柔地笑了笑。 “我亂說的啦。”她輕搥他臂膀,極力掩去心上的失落。她失去的幸福,是無法說出口的痛。 有時她很想問他,可不可以原諒她?原諒她曾經那麼實際地傷害了他,她說了那些現實的話,只是希望他別再因為她放棄人生的大好機會,她不曉得會因為這樣失去他的愛。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她仰頭看他漂亮的側臉,劍眉斜飛,鼻樑直挺,濃密睫毛襯著溫暖黝深黑眸,散場的人群從他們身邊經過,她看見許多忍不住回眸的女性目光。 “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他笑問。 “我想淋雨散步。” “你會感冒。”他蹙眉。 他連緊鎖眉頭,不以為然的表情都好看……她伸手碰了他眉頭,隱約覺得他震了震,像是……不愛被她碰觸似的。 她驚慌收回手,低聲道歉。 “對不起,看你皺眉頭,忍不住想推一下。”說完,她朝他吐舌。不愛她碰,她不碰就是了。 “我不希望你感冒,你必須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他委婉提醒。 “是你問我想做什麼,還說都陪我的。”她半生氣、半任性地說:“說話不算話。” 江禹安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烏雲密佈,雨像是會越下越大。但他只能歎氣,無奈地說:“好,陪你淋雨散步,但不准超過半小時,散步後馬上回家泡熱水澡,我煮姜湯,你要喝兩碗。” “嘿嘿,我家沒有薑,你忘啦,我媽我弟搬去嘉義了,我一個人不開夥,沒去買菜。” 他送她一個食指推,“路上經過生鮮超市,我會買。” “喔。”她用力點點頭,接著又一臉算計。“你要不要順便煮晚餐給我吃?” “你想吃什麼?”他笑了。 “炒菠菜、黑胡椒牛柳、蔥煎蛋、鮮蝦紫菜湯、紅燒茄子、奶油白菜,我不要吃飯喔,只吃菜。” “小孩子!”他說。 “只在你面前。你不知道,現在我好可憐,媽媽不在、弟弟不在,每天回家就是一個人,很寂寞。”她可憐兮兮的說。 “明天開始,我接你上下班好不好?晚上陪你吃飯。” “哎唷,我開玩笑的啦,開車要花油錢、花停車費……” “你不必幫我省錢,反正再被你壓榨也沒多久,如果答應去上海,下個月底就會過去……”他有些奢望她開口叫他別去,留下來陪她。 她眨著眼睛,看了他半晌,笑了。 “對耶!你要去上海,好,那我決定要壓榨你,從明天開始,你接我上下班、陪我吃晚餐……不對,你要每天煮晚餐給我吃。” “好。”他隱藏了失落,答應她。 下一瞬,她拖著他走進雨裡,雨越下越大,沒多久兩人衣服便濕透。 走在雨中,她眼角透紅,像是被雨水打紅,打了噴嚏,她仰頭望他,帶著一點鼻音說:“我媽我弟搬走那天,你說過,不管我在哪裡,只要我需要你,你就會在我身邊。現在你要去上海了,臺北剩下我一個人……” 江禹安停下來,轉而面對她,認真問道:“如果你希望我不去,我就留下來,你要我留下來嗎?” 雨打在林子瑜臉上,幾乎讓她張不開眼,她昂首努力想看清他,卻只見他低著頭,雨水沿著他雙頰滑至下顎,他修長睫毛承載不了豆大的雨滴,半瞇眼,她看不清他雙眼裡的情緒。 林子瑜笑了笑,沒留他。 “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別擔心我,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可惜。” 她看了他好片刻,但那麼大的雨,她實在看不清他的神情,看不清他有沒有半點不舍。 她想他留下來,不是因為她開口留他,而是希望他仍像從前那樣,只想待在她身邊。多貪心呢!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他已經不是十八歲前的江禹安了,不是那個會義無反顧說“守護你,是我最重要的打算。”的人。 十八歲前,她活得實際理性,如今二十好幾了,失去他純粹的浪漫愛戀後,她才曉得,她最想要的,是他再像從前那樣,把她擺在生命最重要的位置。 人有多矛盾,她早就領悟了。 她不能開口留他,除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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