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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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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能一直愛一個人?」 他們躺在他的房間,滿室黑暗,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卻從他的聲音聽出極淡的諷刺。 也許是黑暗的關係,人的感受變得更為敏銳,那淡淡的諷意聽來也更清晰。 「可以啊。」她回答。 「我的小珍珠,那你千萬不要愛上我,我沒辦法一直愛一個女人,只能不斷愛不同的。只愛一個女人,太膩了。」說完,他充滿醉意的輕笑,仿佛他剛剛說了個玩笑話。 「如果不能一直愛,那是真愛嗎?」她低低的聲音,其實是自問。 「當然,我的愛,在每個當下,都是真的。」他的聲音很誠懇。「小麥,我的小珍珠,現在我就好愛好愛你……」 他說了好幾百次我好愛你,他親吻她的臉,她的耳朵,耳朵是她的敏感帶,她被吻得渾身著火,想解開他的襯衫扣子,卻被他抓住手。 「不行,小麥,我不是好男人,我不能負責!」他醉了,但還是有道德感,「你是我的小珍珠,我不想染指你,不想看你傷心,我快離開臺灣了。」 「我不想當你的小珍珠,我想變成女人!如果你不跟我做,我也有機會找別人。」她賭氣,也知道他醉了,故意激他。 「不准、不准、不准……」 果然激將法有用,連續說了十多回不准後,汪閔渝如她所願,讓她成了女人。 就那一回,隔天清醒後的他,抱著她懊悔不已地道歉。 前一晚他醉了七八分,沒記清楚是她起的頭,竟以為是他喝到意識不清,才鑄下酒後亂性的大錯。 真要說,他其實一點錯都沒有,只是那晚他說過的話,成了她往後幾年的惡夢。 汪閔渝約她在醉月湖畔碰面,她忐忑不安的前往,路上還在盤算著該怎麼開口對他說,才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說來好笑,她真的怕傷害他,怕他覺得被設計,怕他認為她想用孩子綁住他。那天,她心情很亂,也沒能拿定主意要怎麼做,唯一確定的是,她絕對不拿掉孩子。 她能懷孕根本是奇跡,她不可能親手毀滅奇跡,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她的孩子,如果他不要的話。 「小珍珠,真難得,你居然遲到十分鐘。」他笑道。 「我跟同學討論期末報告,拖了一些時間,對不起。」 「喂!我說笑的。」瞧她著急的模樣,他趕緊說。 「你找我……什麼事嗎?」她問,然後看見他帶著笑的神情,轉為嚴肅。 「今天早上Ariel打電話給我,波士頓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這邊的學分也已經修完,課程、報告、考試都結束了,所以搭後天的飛機。因為兩邊學制不同,去波士頓還有很多事要忙,我想早點告訴你,我們……」 她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在他開口說Ariel時,她就明白他們走到盡頭了。 汪閔渝跟她有份共同默契,他們不相信遠距離的愛情,國外的醫學系是學士後學制,他既定的計劃,本來就是回波士頓繼續學醫。 在臺灣他的親人僅有父親,在波士頓,有他的母親,他同母異父的手足們,他的外祖父母,所以波士頓才是他真正的家。 她斷續聽著他的說話聲,接著深呼吸,綻放笑容,打斷他。 「正巧,我也有事告訴你,前陣子我參加系上跟政大企管系的聯誼,認識了不錯的物件。呃……我跟他……雖然沒認識很久,不過……不過……反正就像我跟你那次一樣……我和他一起喝了點酒……結果……你想得到的吧…… 「我已經猶豫一個多月,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呼!現在總算能鬆口氣,既然你要離開,說出來也沒關係了……」 他不曉得她回丟這顆大炸彈給他,整個人呆傻。 「……渝,你還好嗎?」她不安的出聲叫他,覺得自己還是傷害了他。 可她出聲後他就回神,勾起笑,若無其事的說:「好啊,我很好。本來我還擔心回波士頓後你怎麼辦,這樣很好,有人可以照顧你,我想他一定比我更好。」 回波士頓……她的心頓時涼了,方才的自責也立即煙消雲散。聽聽,他從不認為臺灣是他的家,回波士頓才是回家。她瞭解他,雖然他有一半臺灣血統,但骨子裡,他的每個細胞、每分思維,都是地道地道的美國人。 就拿他喊自己的母親Ariel而不是媽媽這點便跟她完全不同。 她沒忘記,汪閔渝有回說過,他其實不太喜歡跟過度認真的東方女性談感情,她們總是太沉重的看待感情,喜歡不切實際的談論永恆,一生一世。 他認為感情只有在當下真實,下一秒能否同等質量都不確定了,怎麼肯定永恆,一生一世?況且人根本不能永恆活著。 這是汪閔渝的感情觀,她必須遷就他,只存在於當下的感情,所以他開口說要走,她就該讓他無牽無掛的離開,反正她只是他第N號女朋友,反正她只是他跟人打賭能要到手機號碼、能約出去的女孩,她不過是在汪閔渝剽悍的情場戰績上的一小筆成就,她根本……不算什麼! 撐出笑容,她胡扯說:「他人很不錯,當然可能很多地方比不上你,他沒你那麼好看,也不像你,對人生充滿計劃,但他對我真的很好,重點是,他住在臺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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