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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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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一峰仍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放。“你確定非要這麼做不可?” “對,放手吧,我們以後都別再見面了,我會把你的電話刪除,你也這麼做吧,以後就算巧遇,也請你當做我們不認識。”梁珈珞還是無法轉頭看向他。 “你確定?”他再一次問道。 “非常確定。”她答得堅決。 “好,那就我吧。”梁一峰拉著她,朝他停車的方向邁步。 “你說什麼”梁珈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拉著走。 “既然你只是要找男人上床,就我吧。”他毫無困難地說。 兩人快步來到車旁,他解鎖後便將她塞進副駕駛座上,接著他快速坐進駕駛座,替她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她難掩驚愕的瞪大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梁仲洋是你堂哥!” “所以呢?選我不是更好?”梁一峰微勾起諷刺的笑意。“他會死心得更徹底,我保證,只要到時候搬出我的名字,從今以後他連碰都不想碰你。” 梁珈珞有些難堪的問道:“你是在嘲笑我嗎?” “不是,我是拿你沒轍。”他煩躁的用手爬梳頭發,那股躁意燒得他很難受,對於阻止不了她感到很懊惱。 “你是梁仲洋的堂弟,我不要你。” “除了我,你沒有別的男人可以選,當然,如果你可以把我打昏後逃走,另當別論,不過容我先提醒你,我從小練跆拳道、柔道,你想打昏我,有一定的難度。” 他不明白自己在執拗些什麼,理智也提醒他,他不該碰她,但光是想到她要去找陌生男人上床、光是想著她被別的男人碰觸,他就是無法忍受!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他對這件事很抓狂,忍受度是零,甚至低於零。 “不要鬧了。”她說。 “我是認真的,你今天只有三種選擇,把我打昏,或選擇我,再不然就乖乖回家睡覺。” “梁一峰!”梁珈珞怒喊。 他竟有一瞬間的失神,沒想到她喊他名字時,居然有種能撼動心靈的力量。 “珈珞……”梁一峰伸出手,拇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他感覺她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他扯了扯唇,似笑非笑地說:“不錯,失控的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我只說一次,我沒辦法讓你去找別的男人,我不想深究原因,也不想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做不到放開你,反正你剛才說我們以後都別再見面了,那麼跟我一夜情,跟其他你不認識的男人一夜情又有什麼差別?至少我確定我很健康,我會用保險套,我會照顧你的感覺,不會讓你難受,任何時候,只要你說停,我絕對能夠停下來,但其他男人就不一定了。 “我只要想到如果你臨時後悔了,對方卻不放你走,我就沒辦法忍受,更沒辦法忍受害你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是某個梁家男人。如果你非要找個男人上床不可,那就我吧,雖然除了性,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但我能保證,我可以給你一場美好的性。 “我要開車了,找到最近的一家Motel就直接開進去,從現在開始,你隨時可以說不要,說你要回家,我一定會馬上送你回去,但別想我會送你去其他地方,放任你去找別的男人。” 車子停進車庫後,梁一峰將引擎熄火,轉頭看著梁珈珞,沉著聲音道:“改變主意了嗎?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眨眨眼睛,突然覺得一切好好笑,在他刷過信用卡,訂了這家摩鐵最高級的套房,毫不遲疑地將車開進車庫熄火後,才煞有其事問她改變主意了嗎,他的問題應該在刷卡之前問吧? 他這是在跟她耍黑色幽默嗎? 搖搖頭,梁珈珞解開安全帶,打開門,走下車,按下車庫門開關,看鐵卷門低聲快速關下,她走到樓梯口,脫下靴子上樓。 梁一峰坐在駕駛座上,靜默的看著她一氣呵成的動作,直到她的身形消失在樓梯轉角,進了二樓房間。 他不斷吸氣吐氣,有股衝動想對上樓的女人大吼,說不定有百萬分之一的機率能吼醒她。 然而她的動作那麼利落堅定,在在表明了她的決心,她的的確確想找男人上床,哪怕對象是他、是梁仲洋的堂弟都無所謂。 梁一峰抹了把臉,又重重吐了口氣,身體裡有另一股無法否認、對她的渴望,這一刻,他覺得男人果然與禽獸無異,他是頭禽獸,在這種荒謬時刻,獸性依舊。 他回想起第一次在黑色海看見她孤單坐在吧台喝血腥瑪麗的模樣,她微微顫抖著手拼湊玉環,他知道她其實想哭,但眼淚卻好似有自我意志,倔強地懸在她泛紅的眼眶裡。 那時,他的心有一瞬間,非常短的一瞬間,為她而震顫,低聲哭泣的女人容易得人心憐,但忍淚倔強的女人讓人心疼,而為一個女人感到心疼,對他來說是相當罕見的。 之後,他們偶爾在黑色海小酌,天南地北的聊,他聽梁珈珞說醫院的事、病人的事,還有手術時遇到的困難,她有時蹙眉、有時為無法挽回的生命落下淚,她從不為自己哭,卻會為相識不深的病患流淚,他心裡的感動一點一點增加。 他甚至慶倖她遇上了一個不瞭解她好的男人,否則他沒有機會坐在她身邊,聽她軟語述說醫院裡的那些小故事。 他希望他們能一直做一對跨越性別的好朋友,可以無負擔地相約小酌、無負擔地隨意談心,不用擔心誰會愛上誰。 他想起她曾亮著眼睛這麼祝福他——梁先生,我祝福你的愛情,快速由紅轉綠,祝福你能在愛情裡通行無阻。 當時,他幾乎認為她的祝福真能讓他渴望多年的愛情開花結果,可是現在,他無法自欺欺人,他面前亮起紅燈,而那盞燈正是她。 梁珈珞好似燦亮耀眼的紅光,快讓他看不見長年放在心裡的林子瑜,他愛了幾乎一輩子那麼長的林子瑜。 他終究是個生物系男人吧,抵抗不了對性的原始生物×望,他嘲諷地笑了笑,完全不想面對性之外那些更為深刻的情緒糾纏。 深呼吸一口氣,梁一峰打開車門,跨出失控的第一步。 許久後,他才領悟他的感情原來是在這一刻走上無法回頭的分岔路,不過眼下,他僅僅以為他單純是生理上短暫迷路。 走上樓,他看見梁珈珞坐在大床床沿,低頭凝視著手中包著斷裂玉鐲的卡其色方格手帕。 梁珈珞聽見腳步聲,抬眼迎視他,虛浮地淺笑,說:“我以為你後悔,決定不上來了。” “美色當前,會後悔的男人……應該不存在。”梁一峰低聲回道。 她聳聳肩,這回笑容實在多了。“我把你的話當成讚美收下了。”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靜默不語,視線停留在那團卡其色方格手帕上。 過了半晌,梁珈珞絮絮低語,“我工作實在太忙,為了不想讓我母親過度擔心我的幸福,去年我決定搬出來,租了現在住的那間公寓,你堂哥幫我搬家,這條手帕就是那時他忘了拿走的。 “我的房東跟我年紀相仿,我決定租下房子時,她告訴我,住進那棟公寓的單身女子三年內會結婚,我當時想著,是啊,我應該會在三年內結婚,可是於凡……就是房東,卻接著說我的命定對象不是正在交往的這個男人,他還沒出現。” 她握緊了手帕,心想,真有命運這回事嗎?每個人都有所謂的命定對象嗎?在命運之前,所有的掙扎不甘、所有的情愛牽纏,到頭來僅僅是誤會一場,是這樣嗎? 去年她不以為意、不相信的事,如今發生了。 她的命定對象如果不是梁仲洋,又會是誰?若真如於凡所說,她會在三年內結婚,那就表示她跟命定對象能交往的時間不及兩年。 談了八年多的感情,到頭來一場空,抵不上命運寫好的劇本,不過換個角度想,她也從來不是梁仲洋的命定對象,更不是他胸中缺少的那根肋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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