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晴風 > 出軌王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要是奶奶走了,丟下她一個人,怎麼辦?她孤孤單單的,要怎麼活?

  姜舒涵哭著,開始撕週刊,她把週刊封面撕下,眼淚落在上頭暈開來,她將封面對撕、再對撕、再對撕……撕成小小一片片,然後塞進背包裡。

  她接著撕內頁,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撕下整頁後對撕,再對撕數次,將碎片塞進背包裡……仿佛這樣那些醜陋畫面就會消失。

  她恐慌哭泣,雙手像機器人規律的破壞那本該死的八卦週刊,邊哭邊想,最該死的是她、最該死的人是她!

  她根本不該貪圖沒嘗過的愛戀滋味,還天真地以為能全身而退,弄到後來竟害了奶奶……

  突然一雙手抓住她撕週刊的手,那人蹲下,與她對望。

  “別怕。”

  她的手被他握住,卻還是抖得厲害。她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不曉得他來做什麼?不曉得他怎麼會來?

  “瑪莎打電話給我。醫生怎麼說?”梁喆繹看她自責的臉,很心疼。

  “奶奶腦溢血,出血量太大,醫生說要開刀……她看到雜誌……一定是太生氣……都是我不好,讓奶奶傷心……”她所有翻騰的情緒在這一刻潰堤。

  “不要這麼難過,別把力氣都哭光了,奶奶還在開刀,我陪你等她,奶奶會沒事的,乖……”他把她的頭攬上肩頭,拍她的背,溫聲哄著。

  他的柔軟低語卻讓她流出更多淚,她哭得眼睛紅腫,哭得累極,伏在他肩頭抽噎,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梁喆繹蹲得腳麻,終於聽她緩緩收住淚,他挪動身,在她身旁空位坐下,將她摟來,讓她半身靠著他。

  兩人默默等在手術室門外,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始終讓她依靠著,一手握緊她的,想給她力量。

  等到深夜,終於護士出來喊名。

  “何秀花的家屬……”

  姜舒涵整個人跳起來,沖到護士面前。“我是、我是!”

  “請等一下,醫生馬上出來。”護士才說完,醫生便走出來。

  “血塊已經清除,但是病人的狀況不好,這五天是危險期,要在加護病房觀察……”醫生詳細解說情況。

  姜舒涵白著臉,頻頻點頭,醫生說明完離開,她整個人幾乎癱軟,梁喆繹撐住了她。

  他們又等了段時間,護士從恢復室推出病床,兩人跟著護士將奶奶推至加護病房,這時,天已經亮了。

  加護病房有早、晚兩個時段可以探視病人。他們等到上午探視時段,進加護病房看過奶奶,梁喆繹便堅持她跟瑪莎回去睡,由他在加護病房外等。

  日子一天、兩天、三天、四天,慢慢過去,白天她跟梁喆繹一塊守在加護病房外,晚上她則在梁喆繹的堅持下,跟瑪莎回去過夜。

  第四天半夜,梁喆繹打電話叫醒她,說醫院發了病危通知。

  她匆忙趕到醫院時,看見梁喆繹紅著眼眶走出加護病房,她心慌意亂。

  梁喆繹抱住她說:“奶奶意識清醒了,但身體器官卻急速衰竭。醫生說,她沒剩多少時間。我剛跟奶奶說過話,答應她會好好照顧你。你乖,要堅強,奶奶有話要告訴你,你不要哭得太傷心,要專心聽她把話說完,她現在很虛弱。”

  他溫柔地在她耳邊交代,怕她過度傷心,錯失最後的珍貴時光。要傷心,以後還有時間,他會陪著她。

  姜舒涵咬牙,怕自己哭出聲,她慌忙收拾情緒。梁喆繹說得對,她要專心聽奶奶把話說完,她要好好跟奶奶道歉……

  她在加護病房入口洗淨手,套上隔離衣,流著淚走進病房,快步朝奶奶的病床走去。

  何秀花朦朦朧朧瞧見孫女,虛弱地伸出手。

  姜舒涵趕緊握住她的手,淚奔流不停,哽咽說:“奶奶,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拜託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奶奶……”

  “傻孩子,不要哭……奶奶一直放心不下你……喆繹都跟我說了……我終於可以放下心,喆繹答應我了……會好好照顧你……不要怕……”

  “奶奶,你不要離開我,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騙你,奶奶,你不要生我的氣,不要丟下我……”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日子,要怎麼過?

  “傻瓜,奶奶沒生氣,是擔心雜誌把你寫成那樣……喆繹萬一誤會你……奶奶希望你幸福……你已經吃了太多苦,夠了……寶貝……喆繹會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何秀花用盡餘力說完,閉了眼,離開人世,留下傷心苦痛、泣不成聲的姜舒涵。

  姜舒涵被護士送出加護病房,她哀哀地哭,嘴上不停喃喃說著,“剩下我一個人了怎麼辦、剩下我一個人了怎麼辦……”

  梁喆繹緊緊抱住她,聽她哭喃,心疼得都快碎了。

  ***

  喪禮極其簡單,連公祭都沒有,只有家祭,而喪家親屬,從頭到尾只有姜舒涵一人。

  梁喆繹看她形單影隻,站在佈置簡單的靈堂前,早晚祭拜,幾回哭倒,他心痛得連安慰話都說不成樣。

  師父誦經時,她也跟著念誦,不誦經時,她便默默挨在靈堂邊的小方桌摺蓮花,摺了一朵又一朵,她的眼淚像是流不完似,沒斷過。

  梁喆繹跟她說什麼,她都沒多大反應,有也多半是搖頭、點頭罷了。

  作七後,照著師父挑的日子,將遺體火化,入土安葬,傍晚天空飄起小雨,沒多久便放晴,一道半弧彩虹浮現。

  幫忙協辦葬禮的禮儀公司人員陸續離開,何秀花的墓前只剩姜舒涵、梁喆繹。

  姜舒涵哭了好幾天的眼淚,終於流幹,站在奶奶新成的墓前,她像是突然由長長惡夢中回神。

  頂著浮腫的跟、憔悴的臉,她轉向梁喆繹,慎重地、有禮地作了一個九十度鞠躬,“梁先生,謝謝你,讓我奶奶安心的走,你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也謝謝你這段時間陪著我,其實你沒有義務幫忙我這些,我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才好,真的謝謝你。”

  說完,她挺直身,眼中淚光閃閃,但卻再也留不出淚。

  “舒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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