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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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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 她睜開眼,不由得露出訝異的表情。「嗯,好了很多,好神奇的藥。」 見她不再痛得發不出聲音,一顆懸宕的心才放了下來。 「即便如此,你還是得多多休息。」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色,他微皺眉,將被衾拉高,細細蓋妥她的身子。 「你好怪,昨日冷冰冰的,今日卻對我這麼好,我真不適應。」看著只見過幾次面、還是陌生的他,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改變態度,對她這麼好? 「我以後都會對你好。」她是他遇過最奇妙的女子,非但不怕他的紫眸,還認為他的模樣俊俏,真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他的改變太大,讓她好迷惑。 「你先休息,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再對你說。」他起身,解開床幔,卸下一層層擋風的薄紗。 「褚恨天……」以為他要走,她連忙喚住他。 「嗯?」 「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她的要求讓他心喜。「好。」 見他搬了張凳子坐在床畔,她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怪,昨日我明明怕極了你,可這會兒你坐在這兒卻讓我好安心,難道這是夢,所以我才會變得這麼奇怪?」語畢,她打了個呵欠,突然覺得眼皮好沈重。 看出她的倦意,他放軟聲調,哄她入睡。「不管是不是夢,你都該休息了。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的。」 看了他一眼,心裡的寂寞因為有人陪著而緩緩消失,加上傷口的疼痛舒緩許多,毛頵兒終於放鬆身子陷入睡眠。 「我……是貪心的。」她沉睡不久後,褚恨天忽然開口,放低的清冷嗓音如夜風,縹緲得幾不可聞。 「那年我十歲,日日入竹林跪地向神明虔心請求,求弛讓我爹愛我,求弛讓村子裡的人喜歡我,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仍是我爹眼中的孽種,仍是村人眼中的怪物,情況從沒好轉,甚至到最後,我爹終於失控將我砍殺,並將奄奄一息的我丟棄在竹林裡,自那日起,我便不再相信神明慈悲。 「可是你說了,說你喜愛我……你以為這是夢,我何嘗不是?」看著紗帳裡的甜美睡顏,褚恨天激動的握起拳頭。 「你的話,讓我願意再次相信神明慈悲,即便這世上只有你肯喜愛我,那也無妨,如果你是神明對我的唯一施捨,那我滿足了,真的滿足了,我願將你視作珍寶,百般呵護,只求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第四章 毛頵兒養傷的這段日子裡,見過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婢女,就是褚恨天和他的隨從楊釗,以及幫忙照顧她的藍棠。 褚恨天似乎很忙,陪在她身邊的時候不多,大多是藍棠陪著她,於是不知不覺中,兩人之間已有了情誼。 將視線從絢麗的窗外調了回來,圓潤可愛的一雙黑眸滑溜溜的打了個圈,然後朝正在刺繡的藍棠開口:「藍棠姊姊,我想解手……」好害羞的口吻。 聞聲,藍棠放下手中的衣裳,綻了朵溫婉的笑花。「是,奴婢馬上幫小姐準備夜壺。」 「藍棠姊姊,就說了我不是小姐,叫我頵兒就好,你別對我這麼客氣啊。」害羞的笑容僵硬了起來,將同樣的話語說了第二十八遍。 「小姐愛說笑。」美麗的藍棠捂嘴輕笑,從床旁拿來乾淨的夜壺。「小姐,夜壺準備好了,奴婢攙扶你下床。」 「不不,我不是想小解,是想解放……解放你懂吧,所以我得到茅房一趟才行。」一頓,不給插話的機會,連忙又說:「你不用跟,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就繼續刺繡,時間到我自個兒會回來的。」 說完,毛頵兒下了床、穿了鞋,就往門口溜。 「小姐……」一道藍影捧著光潔亮麗的夜壺,落在毛頵兒身前,擋住她的去路。「小姐受傷體虛,茅房路途遙遠,不適合小姐,還是讓奴婢服侍小姐吧。」 聞言,看著笑得好溫婉、好美麗的藍棠,毛頵兒終於忍不住唉唉叫:「藍棠姊姊,我都躺了這麼多天了,手上的傷好了一大半,上個茅房這麼簡單的事,哪有不適合?你就讓我出去透透氣吧,我快悶死了。」 「茅房又臭又黑,一點也不適合透氣,小姐還是在房裡用夜壺解放,不但有窗外美景欣賞,還方便輕鬆,若小姐怕羞,奴婢會退到後頭,絕對不會讓小姐發現。」 聽著藍棠一席非常寫實的話,毛頵兒瞬間露出尷尬又古怪的表情。「誒,藍棠姊姊你很美哪,所以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別老是用那種美美的笑容,說著那連我都不好意思說的話?很糟蹋耶。」 「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還是溫婉的笑。 「你分明就懂,是你裝傻吧!」相處幾天,她還不懂她嗎?褚恨天怪,他底下的人也怪,這褚府裡住的該不會都是怪人吧? 「小姐,來吧,讓奴婢服侍您。」藍棠半強迫的攙著毛頵兒回到床邊。 「不了不了,我不想解放了。」還真的咧!她像是避著什麼毒蛇猛獸,連忙甩掉臂上的柔荑,想要躲回床楊上。 「小姐小心!」毛頵兒沖勢過猛,眼看就要撞上床柱,藍棠旋即抄起軟衾,將軟衾疾風般的投擲到床柱前,緩住了毛頵兒的撞擊。 見藍棠身手如此矯捷,毛頵兒明白若是得不到她的首肯,否則任她藉口再精、動作再快,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她改用哀兵政策。「藍棠姊姊,我很悶哪,悶得就快發瘋了,我拜託你讓我到外頭透透氣好不好?求求你……」 「小姐您別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聽差辦事,你別為難奴婢。」哀兵政策誰不會?藍棠咬著下唇,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藍棠姊姊你別裝了,這樣學我,太卑鄙了吧!」哀求的臉瞬間難看,瞪了眼藍棠,毛頵兒氣呼呼的罵她卑鄙。 慧黠的水眸裡瞬間閃過笑意,藍棠笑了笑,退到桌旁。「小姐,你傷得不輕,大夫說你還需要休養,若是無聊的話,要不要奴婢說些故事給你聽?」 「不要!」毛頵兒氣呼呼的將頭別到一邊。 「在生什麼氣?」屏風另一邊傳來清冷的嗓音。 聽到聲音,毛頵兒雙眼瞬間一亮。「褚恨天!」 「爺。」見到褚恨天,藍棠立刻恭敬的退到角落。 「門口就聽到你的聲音,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黑紗下,紫眸朝藍棠方向看去,當下讓纖柔的身子一震。 「沒有,我沒生氣。」她拉住他的大掌,不讓他嚇藍棠。「我只是覺得悶,想出去透透氣而已。」 「不行,前日你還發燒,不能出去吹風。」他斷然拒絕。 「可是我燒退了啊,不信你問問老大夫,今早他才幫我診斷過,說我恢復得很好呢!」 「燒退了不代表病就完全好了,你還需要休養。」看著她不若幾日前病弱的模樣,他心裡雖然不再緊張,卻仍舊不敢放鬆,想著還是讓她多歇息幾日,待她手腕上的傷口結痂,再讓她出去。 「休養!又是休養!我明明就沒事,為什麼硬要我休養?」聽不到滿意的答案,她不悅的跪在床榻上,生起氣來。 見她生氣,褚恨天連忙放軟語調。「你聽我說,這幾日氣候變了,外頭冷,你燒才剛退,實在不適宜出去吹風。」 「穿多一點就好啦。」她認為他說的沒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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