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喬恩 > 漠王征月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重要的是,你必須見所有王都裡的人。”他加重語氣。“那是你的責任。”

  “不……不……”她搖頭,再搖頭,拒絕再迎視他太過深邃的眼神,拒絕再讓他動搖自己的心。“我已經履行了我的承諾,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責任!”她心慌意亂的說道,掙扎得更加厲害了。

  “你當然有!”他目光灼灼地鎖著她。

  眸光再次晃蕩,她固執的繼續掙扎,卻怎樣也敵不過他的氣力。

  他明明還流著血,卻怎樣也不肯放開她,而她逐漸失去所有力量,終於虛弱的再次倒在他的懷裡。

  “為什麼非要叫我去不可?”她氣喘吁吁的低喊,神色卻是複雜而脆弱。“南朝北國勢不兩立,我是南朝人,就算塔克幹接受了我,不代表其他部族就能接受我,帶我到王都只會引起紛爭,你明知道,為什麼非要逼我去不可?”

  “因為除了你的命,我還要你的武藝、你的忠誠、你的心甘情願。”他堅定說著,並迅速握住她的右手,霸道的與她十指交纏。“所有的心甘情願。”他意味深遠的說著,接著竟猝不及防地用左手點住她的穴道,讓她瞬間動彈不得。

  冷眸驟縮,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無視她的震驚,專霸的低頭吻上彼此交握的雙手,接著將彼此交握的雙手貼上心口,對著她強悍宣誓:“一生一世,我都不放手,絕不放手。”

  他深深凝視著她,接著溫柔地抬起她的小臉,低頭吻上她的紅唇,竭盡所能的乘人之危,卻又更像是進行著某種神聖而重要的儀式。

  刹那,她如遭雷殛,腦間竟是一片空白,只能望著近在咫尺的深邃灰眸,望著他眼裡的執著和猖狂,無能無力的任由他侵佔,任由他侵蝕。

  他的眼神是張無形的網,而她則是落入網中的俘虜。

  她是刺客,異族刺客,全身上下毫無破綻、滴水不漏,直到遇見了他。

  當心動的那刻起,也許就註定了她的淪陷。

  北國的冬夜,遠比冰天雪地更凍骨。

  沒有雪的沙漠,滿天燦星絢麗得讓人幾乎失神,可撲打在身上的狂暴夜風,卻幹凜得讓人幾乎窒息,讓尚未康復的月魄幾乎無法負荷,因此拓跋勃烈只在尚有暖陽的白日,放慢步調的帶著她旅行。

  他策馬載著她,用自身體溫溫暖她,並用柔軟的披風密不透風的包裹著她,不讓任何寒風凍壞了她。

  無垠無際的沙漠渺無人煙,日日夜夜,天地間只有彼此兩人一馬的身影,和一隻複雜載運糧食飲水毛毯的駱駝,而月魄卻從未感到孤獨恐懼。

  每一日,她都偎靠在他的胸前,透過披風的細縫看著風景不斷後退,感受到自己離南朝愈來愈遠。

  每一夜,她都會被他擁抱在懷間,透過彼此交織共鳴的心跳聲,感受到自己與他愈來愈靠近。

  無論日與夜,他都會緊緊的抱著她,為她擋去所有的風沙,為她抵禦所有的寒冷,然後低聲向她述說北國的傳說,述說星星的故事,述說家鄉的歷史,讓她記憶中的家鄉愈來愈模糊。

  無論日與夜,他都會緊緊的抱著她,帶她度過突如其來的風暴,帶她躲過橫掃而來的沙龍卷,然後他會告訴她各式各樣求生的方法,告訴她哪顆星星可以為她指引方向,告訴她循著哪座山脈的走向便可以找到綠洲,讓她對荒蕪的沙漠愈來愈瞭解。

  他信任她,並對她毫無防備,而她的一雙彎刀始終在她的身邊,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殺了他逃回南朝,但——

  她卻無法下手。

  她甚至無法自他身邊逃脫!

  日復一日,夜複一夜,古爾斑通幾乎就在眼前,她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再也分不清南北兩地,究竟何處才是自己的依歸。

  就在茫然之際,拓跋勃烈已帶著她進入古爾斑通,並抵達中央的王都。

  古爾斑通領地遼闊,就位於北國中央,坐擁北國最大的湖泊、最豐富的水草,和最重要的鐵煤礦產,是各族覬覦的無價之寶,而掌握指揮這一切的,就是中心王都伊克爾。

  王都伊克爾乃是易守難攻的高原盆地,擁有高度軍事價值,是古爾斑通一族世代相傳的聖地,更是古爾斑通最固若金湯的庇護所,即使內戰慘烈,族中的老弱婦孺卻是毫髮無損。

  而透過各處崗哨傳遞而來的訊息,大部分古爾斑通的族民很快就接到拓跋勃烈歸來的消息,所有人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迅速聚集到王都的入口處,熱烈恭迎他的歸來,長長的人龍幾乎綿延了十數裡。

  為了剿滅在各地流竄的叛軍,他們的王領著大批軍隊四處奔波,好不容易戰事終於平定,斑圖大人領著軍隊早在幾日之前就已歸來,王卻遲遲未歸,實在讓人猜不透原因,不過直到月魄出現在眾人的眼前,眾人才終於恍然大悟。

  即使月魄大半個身子都被拓跋勃烈的披風密密包裹著,但古爾斑通的族民仍然從拓跋勃烈充滿呵護的擁抱下,一眼就猜出她就是拓跋勃烈晚歸的原因。

  他們甚至從她雪白的肌膚和纖柔的體態,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她就是南朝頭號通緝要犯——刺客月魄?

  塔克幹與巴丹、南朝大軍之間那場激烈的戰役,早在許久之前就已傳遍整個北國,傳聞塔克幹一族之所以能夠反敗為勝,全是她的功勞,若不是她捨身大破敵軍陣營,將巴丹、南朝兩軍兵力分散,恐怕兩軍早已聯手殲滅塔克幹,殺入騰格裡,讓戰況生變。

  若不是她臨機應變,死傷必定會更加慘重,這場內戰也不會如此順利結束。

  所有人不禁紛紛睜大眼直盯著月魄瞧,全都想看清楚她的模樣,眼裡沒有絲毫的厭惡和憎恨,只有濃濃的好奇和訝異,實在困惑如此弱不禁風的她,究竟是哪來的能耐滅了整個南朝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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