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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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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這句辛苦,包含太多說不盡的歉意和感激。 婦孺們眼底紛紛掠過淡淡的淚光,但每個人都堅強的露出微笑,堅定的對著拓跋勃烈搖頭。“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比起負傷在身,還得繼續在外打仗的王和戰士們,臣民一點也不辛苦。” 拓跋勃烈沉默點頭,接著越過所有人看向臉色蒼白,坐在毛毯上的月魄,而後者也看著風塵僕僕,一臉疲憊的他,眾人很快就發現兩人彼此凝望的目光,於是識相的迅速起身。 “王,請容許臣民先行告退。” “嗯。”拓跋勃烈淡應一聲,側過身子讓婦孺們走出氈帳。 在眾人離去之際,一名男孩卻忽然轉過身,對著月魄恭敬鞠躬。 “月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男孩為過去對待她的態度誠懇道歉,而他就是當初拿著彈弓傷害月魄,並被蛇咬的小男孩紮克羅。 看著以往總是對她劍拔弩張的紮克羅,月魄目光泛柔,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如晨霧般朦朧飄渺的微笑。 “你不需要道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她糾正他,說起話來有氣無力,還是相當的孱弱。“你只是在保護族人,若是你的父親還在世,必定以你為榮。” 男孩神情一僵,眼裡迅速浮現淚光,他卻堅強的握緊拳頭不讓淚水落下,只是恭敬的再次對月魄深深鞠躬,才轉身走出氈帳。 當氈帳內終於只剩彼此,拓跋勃烈才跨步向前,盤腿坐到她的身邊,他看著她病弱的容顏,忍不住伸手觸摸她唇畔那抹美麗的笑。 “你征服了他。”他微笑。 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著輕輕別過頭,將笑容收定。 “有事嗎?”她冷淡的問,同樣不懂他為何會出現,此刻的他應該在外頭繼續追捕殘存的叛軍才是。 自從救回她後,他便立刻率兵離開塔克幹,算算日子,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面了。 “我想看你。”他誠實回答。 眸光瞬間晃蕩,她斂下眼睫,沉默了會兒,才又開口:“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跟該不該做無關,我只是想看你。”他加重語氣,並且重複,“一個多月了,你還是病懨懨的。”他看著她瘦削蒼白的臉龐,神情相當複雜。 “你不也一樣?”她輕聲回嘴,看著他疲憊的神情和眼眶底下的黑影。 沒料到她在如此虛弱之際,還是如此的伶牙利嘴,他不禁又露出微笑,只是這抹笑卻沒有持續太久,想起戰場的事,剛俊臉龐又是一片沉重。 “今日我們又捕到了一批叛軍,五十多個人,一半以上幾乎全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其他則是有妻有子,我卻別無選擇,全都得以國法制裁。”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他說。 “十二年內戰我國死傷慘重,這一戰,卻還是要自相殘殺,為了北國的將來,為了不讓第三次內戰發生,我必須狠下心來,徹底的斬草除根。”他凝望著她靜謐的容顏,語氣充滿無奈苦澀。 “結果到頭來,我理想中的太平盛世,終究還是得用血腥犧牲堆砌,而八族之間將永遠存在更深的仇恨。”他握緊雙拳,自嘲苦笑。 他是北國大漠之王,即使再悲再痛再疲憊,都不能再人前洩露出絲毫脆弱,但內心話,他卻想說給她聽。 因為他知道,她懂他。 看著他自嘲的笑,她差點就想開口要他別笑了,但最終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很多事並不是被人制止了就能改變,無論是誰都有脆弱的一面,即使是身為一國之王。 瞥了眼他被利刃劃破的殘缺衣角,她忍不住出口安慰。“仇恨終究會隨著歲月淡去,當太平盛世到來的那日,一切犧牲都將是值得,總有一日,這世間將不會再有戰爭與仇恨。” “是啊,但到底還需要多久的時間?” “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希望。”她堅定的看著他。“這是你說過的話。” “原來你還記得。”他牽動嘴角。 “我的記性並不差,倒是你,似乎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她嘲諷說道,但一字一句都是鼓勵,他知道,也明白。 失去的都已追不回,但是至少還有未來,這一路有她,他該知足了。 雖然心頭還是鬱窒,卻輕鬆了許多,他深深呼吸,再長長吐氣,接著他竟毫無預警的撩起她一縷長髮,湊到唇邊輕輕一吻。 她一愣,完全沒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竟也忘了開口喝止他。 “月魄。”他低聲喚著她名字。 “月魄……”接著又是一聲。 那低沉的呼喚,讓她不禁想起她瀕臨死亡的那段日子,即便當時意識不清,她仍然感受到他的存在,就是他三番兩次的將她從鬼門關前拉回,並喝令她不准死。 他蠻橫霸道,就連她的生死都要操控。 “謝謝。”最後,他甚至得寸進尺的將她擁入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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