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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你你你──不許看!”她羞赧嬌叱,一雙手連忙回到胸前護著,壓根兒沒注意到,黑暗之中他竟捉准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及時出手搭救。

  渾厚笑聲徐徐地自薄唇裡逸出,尉遲觀單膝直立而坐,健壯的右手臂就擱在膝蓋上頭,整個人不再溫和,反倒充滿了侵略和壓迫。

  “可我想看,你很美。”他的語氣充滿讚歎。

  “什麼?”她錯愕抬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溫和閒雅如他,謙沖有禮如他,竟然──竟然──

  “冬姑娘?”無預警的,蜜兒的聲音又出現在門外。

  冬安嚇得幾乎又要彈起來。

  “冬姑娘?你醒了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蜜兒在門外嚷著。

  冬安揪著衣襟,猛地轉頭。

  “我适才聽見你房裡有其他人的聲音,你──你沒事吧?”除了低嚷,蜜兒甚至用力拍起門來,那劇烈的敲門聲,在靜謐的夜裡清晰可聞。

  這下糟了,她得在其他人被吵醒之前,想辦法阻止蜜兒才行!

  想也不想,冬安立即跳下床,只是她才跨出步伐,卻又忽然轉身。

  床榻上,尉遲觀果然還是緊盯著她不放,即使面對這種“緊急狀況”,他依然不受影響,目光灼烈得就像是想燒掉她身上的衣裳。

  小臉更紅,她又羞又怒的回瞪他。

  “冬姑娘,我、我去找人!你等我!”得不到響應,蜜兒終於急了,話還沒說完她已急忙忙的轉身,趕著去搬救兵。

  只是她的好意,卻再次嚇壞冬安。

  不行,要是她真找人來還得了!

  為了阻止蜜兒,更為了阻止尉遲觀那侵略的眼神,冬安猝不及防的探出小手,狠狠點住他的睡穴。

  直到確定那壯碩的身軀睡倒在床榻上,她便立刻沖出房門,在長廊拉住倉皇的蜜兒。

  “蜜兒,我沒事,适才我只是在作惡夢。”她劈頭就解釋。

  “惡夢?”蜜兒嚇了一跳,可見冬安沒事,還是松了口氣。“可我分明聽見你房裡有──”

  “那是我在說夢話。”冬安急忙接道。“我爹爹就經常取笑我,說我睡著時老愛說夢話,聲音還能忽男忽女,讓人雌雄莫辨。”

  “是嗎?”蜜兒信以為真。“啊,那是我太大驚小怪,吵醒了你嗎?”

  “沒的事,對了,你怎麼會來找我?”她迅速改變話題,同時拉著蜜兒往廂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冬姑娘,尉遲大人他……”

  不問還好,這一問,蜜兒立刻悲從中來,兩串珠淚滴滴答答的掉。

  “哎,別哭別哭啊,這夜裡風涼,我們還是到你房裡說吧。”冬安加快腳步,像是迫不及待的想安慰蜜兒,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曉得,她有多心虛。

  待她解決了蜜兒這頭,一定要再想個辦法,不著痕跡的將尉遲觀弄到他的房裡去,否則要是再有人來,她非去掉半條命不可。

  “唉……”

  冬安坐在窗邊,歎出好長好長的氣。

  “你這死丫頭,放著正事不做,成天愁眉苦臉的歎大氣,咱們這兒可是青樓,讓大爺們聽見了多穢氣!”不悅的指責聲自門邊響起。

  在丫鬟們的環繞下,揚州第一名妓、江南第一花魁──水靈月款款來到金絲楠木雕成的圓桌邊坐下。人甫入座,身邊的丫鬟倒茶的倒茶、扇風的扇風、捶背的捶背,個個將她侍候得無微不至。

  冬安聞聲轉頭,看著那傾城傾國的大美人,眼裡沒有任何驚豔,只是張嘴又歎了口氣。

  “唉……”

  “你這個死丫頭,難道沒聽見我的話嗎?”水靈月瞪大麗眸,就連生氣的模樣也美麗勾人。

  “聽是聽見了,可我就是難過啊。”冬安蹙著眉,不禁悵然轉首又望向窗外的熱鬧大街。

  這兒是揚州,自羅佳鎮搭船,得坐上一日一夜才能抵達,而她待的地方也不是客棧,而是揚州規模最大、姑娘最多的第一青樓──醉仙樓。

  “難過?”水靈月冷笑。“你都來了五日了,還是早點死心吧,被賣到這兒的姑娘沒一個能出得去,你最好別想打什麼鬼主意,只要你肯乖乖聽話做事,我和嬤嬤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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