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夏喬恩 > 相公你別鬧 | 上頁 下頁


  每一日,她必定親自為他料理三餐、熬煮湯藥,甚至鎮日待在隔壁偏房,豎耳傾聽房裡動靜,害得鳳懷韜就算沒病也不禁有些頭疼了。

  有她這“牢頭”隨對盯梢,他要“越獄”出外辦事實在麻煩。

  因此一大清早鳳葉月便藉口要到寺裡上香祈福,連忙拉著她一塊兒外出,鳳懷韜這才能夠依照約定來到萬濡溪邊,與雷厲見面。

  萬濡溪的工程早已遷行了一半,雷厲身為帶頭工匠每日都在現場監工指揮,隨對調度建材、監看每一道細微之處,上百工人在他的統領下動作迅速而確實,每一塊磚石、每一截橋墩都是穩紮穩打,沒有絲毫馬虎。

  就因為欣賞雷厲精堪的工法、帶工做事的態度,他與雷厲一見如故,兩人攜手合作就是將近十年,凡是朝廷發包的工程,雷厲絕對是第一人選,可惜雷厲身為京城第一工匠,眸氣規矩也是京城第一,尤其最忌偉他人不守時,誰膽敢犯了這個規矩,就算捧著再多的

  錢、道再多的歉,他也不接工程。

  而今日,鳳懷韜無巧不巧就遲到了。

  鳳懷韜頭戴黑紗笠帽,隻身站在堆疊的石磚丘旁遠眺工程進度:心中卻是精密盤算著另一件鋪路工程,打算該怎麼以最低的成本達到最高的功效,好造福地方每一位百姓。

  雖然是朝廷派發的工程,但每項預算皆是有限,該怎麼有效運用錢財也就格外的重要,這部分向來由他來動頭腦,營造部分自然就由雷厲接手。

  “你遲了。”

  低沉嗓音驀地自身後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他徐徐轉身,微笑看著雷厲面罩寒霜的大步走來,即使就快入冬,他卻將身上衣衫褪到腰際隨意綁緊,雄壯貪猛的上半身佈滿熱汗,就連剛唆的臉龐也滴著一顆穎汗珠,顯然正忙著粗活。

  身為京城第一工匠,雷厲雖不是萬貫家財出身,但只要出手包個工程就是萬貫錢財的報酬,加上這等身形、這籌相貌,應該是不愁美人投懷選抱,可惜年過三十卻還是孤家寡人,就因為“某些”原因,至今仍是乏人問津。

  “病人體虛,腳程總是不如常人。”他笑笑說道,聽語氣別說是反省了,一點愧疚的意思也沒有。

  “我看你這病是婚後才有的,怎麼?沖喜沖到腳都病了?”雷厲冷聲諷刺,開口就沒好話。

  “腳是沒病,倒是鎮日被人無微不至的照料著,確實有些沉迷了。”他徐步走到兩排石磚丘間,掀開頭上的黑紗笠帽。

  有這兩排石磚丘作為屏障,不管以哪個角度都無法窺視裡頭,即使有人靠近,他們也能馬上察覺。

  雷厲眯著眼,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嘴臉以及難以猜透的黑眸,竟忽然一掃滿臉寒霜,罕見的扭起嘴角。

  “看來你挺滿意這房小妾的。”

  “不是滿意。”他微笑糾正。“是非常滿意。”

  雷厲挑眉,意有所指的耽著他。“不是權宜之計嗎?”

  “是,也不是。”他一語雙關。

  雷厲將眉尾挑得更高。“能讓你這頭披著羊皮的惡狼心動,看來你這房小妾要不是有三頭六臂,就是和你一樣也是“屬狼”的。”

  “事實上她屬兔。”他加深笑意,想起今早紅梅自他身邊蘇醒對的驚慌模樣,就忍不住發出笑聲。

  自她堅持不分房後,每日便規矩的睡在桌邊,而他自然也就理所當然每日抱著熟睡的她上床,因此每日清晨當她發現自已又“迷迷糊糊”跑到床上時,必定會驚嚇得彈坐起來,然後像個慌得沒主意的小兔子在床上手足無措,最後才會面紅耳赤的越過他,躡手躡腳的滑下床。

  直到如今她還夭真的以為自己沒露餡,卻不曉得她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眼皮底下,觀察她早已成為他每日最大的樂趣。

  雷厲看著他滿面春風,似乎沉溺在某個“春夢”之中,不禁打了幾個響指,喚回他的注意力。

  “回魂了,都快入冬了還思什麼春?你要我打探的消息我已經打采到了,你看看接下來該怎麼做。”他迅速切入主題,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

  “說來聽聽。”鳳懷韜依舊不痛不癢,臉皮厚到連刀劍都刺不透。

  “就如同你所料,刑部主簿、吏部員外郎、戶部郎中,這三個人無論官位、相貌、才氣、年紀皆與你差不多,但他們表面清高,私底下卻深諳尋花問柳之道,尤其擅長逗哄女人,重要的是都尚未娶妻。”雷厲開口說出三人的背景。

  鳳懷韜點頭。“除了手段,野心也要夠,畢竟“公主”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強調重點,來萬濡溪的目的竟然不是與雷厲商討工程進度,而是討論未來的駙馬爺人選!

  “關於這點你放心,我派人暗中觀察過一段時間,這三個人野心一個比一個還要大,若是能有機會娶公主為妻,他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爭得頭破血流。”成了駙馬爺就是皇帝的女婚,往後不但保證官路順遂,還能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誰不想要?

  “莫怪在朝中,這三人對我最具敵意。”鳳懷韜笑笑說道。

  “得了,你不就是知道這三人的心思,才故意讓我派人去查他們在宮外的底細?”雷厲輕哼一聲,一語戳破他的謊言。

  他雖是區區一名工匠,但人脈卻很廣,也結識不少三教九流,要打探一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一點也不難,尤其尋花問柳之事更是易如反掌,雖然這事由鳳懷韜去查也行,但壞事要做得不著痕跡,假他人之手才是上上策。

  “我只是認為,這三人也許比我更適合公主。”他說得相當含蓄。

  “你都打算讓公主移情別戀,設計她琵琶別抱,還想說什麼好聽話,你就老實說說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雷厲實在懶得看他演戲,早在兩人初識的頭一年就看出他的真本性。

  明明是頭邪按惡狼卻老愛裝模作樣,莫怪京城裡百姓個個愛戴他,就連金蓮公主也誓言非君不嫁,他壓根兒是自作自受,希望哪天他家小妾發現他的真面目後,不會後悔得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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