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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多禮。”他笑得心滿意足,看得出心情愉快得很。

  “那,卑職就不送了。”她倒也乾脆,還真的就順了他的意。

  反正往後註定要為他做牛做馬,省了這些繁文縟節,她也多點時間算賬。

  這男人城府深,眼光銳,懂得用人,更懂得利用人,只怪她為了早日潛入西門府而表現得太過,才會讓他這個禍害如此“看重”她。

  也罷,凡事總有一體兩面,既然他對春史有貢獻,那麼她付出一些代價也是理所當然;只是話說回來,繼那夜不歡而散後,將軍夫人便沒再出現過,莫非是被傷透了心,決定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既然如此,螺春堂的羅寡婦近來動作頻頻,總會趁著送酒的時候猛送秋波,將軍夫人若不打算加把勁,那接下來她還是多注意點羅寡婦的好。

  西門家產業多且廣,撇開其他產業不談,光是絲綢就分為絲治、絲調、絲坊、絲織、絲染、絲繡、絲工七個工署,做成布匹之後,又從布料結構、工藝、用途分出好幾個工署,各自裁做成不同的絲織品。

  “廣雲織”不過是專門販賣布匹的店鋪,此外還有專門兜售衣裳、鞋帕的“綾羅織”、專門床幃繡被的“湘水織”。

  如此規模,非得要有相當的人力才能夠應付。

  只是男女畢竟有別,為了方便管理這些女工,西門濤便將七大工署交由石蘿掌管,自己則在幕後統籌。

  石蘿清麗高雅,心思縝密,雖然年紀輕輕,能力手段卻完全不輸給哥哥石英,七大工署在她的打理下,全是井井有條,不管是工署管事還是女工,全都對她唯命是從;平時若沒有什麼大問題,絕不會驚動到西門濤,可凡事總有意外的時候——

  此時在西門府的議會堂內,西門濤正和“廣雲織”、“綾羅織”、“湘水織”的管事們,討論下一季布匹的花版紋樣,石英和諸葛玥也在席間;然而會議才進行到一半,石蘿便在父親,也就是內總管石魁的帶領下,進到議會堂內。

  三名管事原本正在討論花版的運用,一見到石蘿,全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聲音,明白她會打斷會議,絕對是為了什麼大事。

  西門濤和石英也停止交談,抬頭看向她。

  只有諸葛玥完全無動於衷,始終專注地撥動議會桌上的檀木算盤,埋頭處理西門濤稍早丟給她的賬務。

  不過她雖然沒抬頭,卻還是暗中分神注意著狀況。

  早在創城之前,石家便是西門家的忠僕,世代皆忠誠服侍於西門家,深受西門家的信賴,石英、石蘿正好是第四代。

  這對兄妹完全承襲了雙親的優點,男的俊,女的俏,腦袋瓜更是精明過人,是西門濤在生意上的得力助手;雖是主僕關係,不過西門濤相當看重兩人,給予兩人不小的權力,允許兩人不用經過通報,即可自由進出任何議會。

  “什麼事?”西門濤淡淡地問道。

  “稟告域主;是蚜害。”石蘿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語氣卻是萬分恭敬。“這幾日南風盛行,不知竟帶來了蚜害,今兒個一早,桑民們便發現田裡桑樹有不少全染上了蚜病,雖然已用最快的速度徹底檢查,並將染病的桑樹盡數剷除,但卑職擔心範圍還會再擴大。”

  才聽到蚜害,石英便皺起了眉頭,管事們也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

  要知道絲綢若要品質好,蠶兒就得養得好:蠶兒要養得好,桑樹就要栽得好;桑樹要栽得好,清澈的水質、溫暖的氣候、肥沃的土壤缺一不可,只要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差錯,或是其中一個條件出了問題,就會嚴重影響到絲綢的好壞。

  雖說人禍可防,可天災卻是想擋也擋不了,這次的蚜害,伯是萬縷城今年以來最嚴重的問題了。

  “影響多深?”唯獨西門濤面不改色,鎮定如常。

  石蘿恭敬斂眉,卻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剷除一甲的桑樹:入秋之後至少會影響到五房的蠶兒,若是範圍繼續擴大,卑職擔心來年絲綢的產量恐怕要減少兩成以上。”

  兩成?!

  一聽到這個數字,管事們全都狠狠地抽了口氣。

  若是在其他地方,兩成的絲綢產量或許不算多,可在萬縷城裡,兩成的絲綢產量可是相當於上千匹的布,那利潤都是用一箱、一箱的黃金來計價的啊!

  石英神情凝重地望向窗外,狀似在思考對策。

  管事們也皺著眉頭,快速回想自家的庫房裡還有多少存貨。

  入秋以後,桑葉的產量就會開始減少,蠶兒的活動力也會減退,不適宜再新養幼蠶,再加上這次蚜害影響,來年怕是問題多了。

  四人臉色皆十分凝重,西門濤卻依舊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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