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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紀或許是小了些,不過老奴觀察他許久了,這孩子聰明伶俐,待人處世也相當圓融,能力品性更是不在話下,老奴知曉英爺想找個左右手,第一個想到的人選就是他。”管事連忙說道,薦舉意味表露無遺。

  石英無動於衷,只問:“來歷可乾淨?”

  “乾淨,不過就是出身差了些。”管事不敢有所隱瞞,將查來的事全都和盤托出。“這孩子的娘親是個寡婦,卻精通琴棋書畫,在揚州一間青樓裡彈琴賣藝;這孩子天資聰穎,八歲跟著老鴇學管賬,十四歲時已能獨當一面,直到他娘親病逝,老鴇惜才惜情,才讓他出來闖蕩。”

  “一個寡婦怎會精通琴棋書畫?”石英精銳挑眉。

  “這事老鴇也不大清楚,只說孔明玥的娘親氣質出眾,才華洋溢,出身絕對不差,之所以會帶個孩子到青樓裡賣藝,或許是遇人不淑。”

  “所以老鴇也不清楚他的身世?”

  “是不清楚。”管事搖頭。“不過孔明玥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打小就跟在她身邊,底子絕對乾淨,當初老奴就是相中這點,才敢讓他接下庫守一職,果然這孩子表現得沒讓人失望。”他觀察著石英臉上的表情,不禁又補充:“關於這孩子的事,全是老奴當面向老鴇問清楚的,若是英爺還有疑慮,老奴再幫您查去。”

  石英沒接話,只是將目光又望向櫃檯後方。

  身為男人,這孔明玥個頭還算可以,就是膚白偏瘦,若不是管事薦舉,倒是平凡得不惹人注目,帶在身邊,確實是不容易惹麻煩——

  “城主身邊容不下嘴碎之人。”他看向管事,語帶弦外之音。“將來若出了什麼紕漏,可不是逐出城就能簡單了事,而你——”

  “老奴明白,若不是對那孩子有一百二十個放心,老奴絕不敢隨意推薦他。”管事還是自信滿滿。

  石英嘴角微扯,又回頭看了眼算盤撥得精快的孔明玥,終於下定決心。

  “明日一早,讓他到府裡找我。”

  事實證明,孔明玥確實是個人才。

  或許是他的出身磨練了他不少,他知進退,既圓融又有禮,凡事都能清楚地拿捏好分寸,何話該說,何話不該說,何時又該保持沉默,全都不需要他人提點;更甚者,他只花了幾天的時間,便摸清了西門家所有的產業,還學會了所有絲造流程,如今對於各坊、各局、各署專司何職,早已是如數家珍。

  他的學習能力完全超乎石英的想像。

  尤其他謙沖有禮,又深諳待人接物的技巧,府裡不少奴才全都對他有好印象,因此這日知州大壽,石英便決定將他帶在身邊,做最後的觀察。

  此時,宴會甫進行到一半,身為壽星的知州大人卻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摟著身旁寵妾恣意調笑,庭院裡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舞女在草地上曼妙起舞,那嬌嬈的姿態,看得賓客們個個是目不轉睛。

  幾名賓客趁著酒酣耳熱,竟也開始對身旁幫忙倒酒的丫鬟們上下其手,惹得丫鬟們驚呼連連,眼見現場氣氛逐漸變得淫靡失序,坐在主位附近的西門濤卻是一臉的無動於衷,恍若置身事外似地用食指點著桌面——

  “城主若是累了,卑職馬上讓人去備馬車。”石英躬身低聲道,隨時注意著西門濤的一舉一動。

  站在他後方的孔明玥,則是沈靜斂睫,彷佛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

  “不急。”西門濤環視大廳,一雙幽深黑眸掠過無數舞女賓客,不著痕跡地對上一雙含情秋眸。“還有正事沒做呢!”薄唇微勾,他拿起酒杯一口飲下佳釀,姿態優雅又愜意。

  唯有那雙秋眸明白這底下的涵義。

  知州大壽,現場賓客全是達官顯要,表面上是同歡祝壽,不過泰半以上的人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各自懷有私心,畢竟官和商可不會沒事便湊在一塊兒。

  在這兒的人,全都有“不可告人”的利害關係。

  由於賓客實在眾多,加上酒色催化,席間就算有人離席,誰也不會多加注意。

  石英目光銳利,眼角餘光還是注意到角落有一抹身影,拂退隨行的丫鬟,獨自走上長廊,離開宴會喧囂。

  “卑職明白了。”他的神情依舊無緒無波,只是將嗓音壓得更低。“卑職這就去替您安排。”

  “不必,你在這兒留意動靜,若是有人問及,你就隨口找個藉口搪塞。”西門濤似笑非笑地環視全場,最後瞥了眼坐在主位的知州。

  堂堂一個慕州知州,手裡抱著寵妾,目光卻頻頻流連在身側的俊秀護衛身上,真是好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兒的人全都是逢場作戲哪!

  “是。”石英退身讓步,同時拂退前來倒酒的丫鬟。

  西門濤擱下酒杯,雍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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